赵父到底有什么事情,其实赵念桢能够猜到一些。虽然他们家和赵父从来不联系,但是赵父那边有个姑母对赵念桢一向很好,当初父母离婚,这个姑母偷偷接济过赵念桢母子俩,是个实在的好心人。赵念桢在母亲去世以后,逢年过节也还是会跟这位姑母道声平安,因此赵父的近况,他也能知道一些。抛弃赵念桢母子之后,这个男人再婚了一次,好像是在乡下找的,养了个女儿,后来再想生育,好像两个人之间有人身体不好还是怎么的,一直再无所出。赵家的老夫人一直对此很不满,认为这个女人嫁进来,绝了他们赵家的后。
赵念桢是觉得那对母女真是可怜,进了这样的人家,下半生不知道还有多少苦难要等着自己。
赵父后来又给赵念桢打了两次电话,叮嘱他一定要来赴约,赵念桢本来没想去,但看他这样穷追不舍,也没了办法,万一闹到医院,大家都不好看。这件事他跟谁都没讲,只跟靳姨讲了,靳姨听了之后,很不放心,跟他说,要不要还是联系一下靳先生,让他陪你去。赵念桢说,喊他去,他以什么身份陪我去啊,他就要结婚了,忙着呢。靳姨便不说话了,只好摸摸他的头,过了会儿才念了一句,真作孽。赵念桢躺在她的腿上,闭上了眼睛,他不愿意看见她眼里的不忍。
赵念桢到了酒店,接到了一通来自靳长南的电话,奇怪的是,对面是个女声,很有礼貌的问他,你好,你是赵念桢先生吗?赵念桢把手机拿到眼前确认了一眼,确实是靳长南的手机打来的。他突然有点慌,停下脚步,问,我是,请问出什么事了吗?对面哦了一声,说,没什么,我叫阮文倩,想请赵先生你吃顿饭。
赵念桢一下有种被撕破脸皮的尴尬,他可真忙,到处都是人要请他吃饭。他沉默了一会儿,问她:“阮小姐,冒昧问一句,你打这个电话,靳长南知道吗?”
对面明显的一愣,显然是瞒着的,也不知道靳长南现在是怎么个状况,会被这姑娘拿到手机。
赵念桢对她说:“阮小姐,你不要多心,我是为你好,如果靳长南知道你这样约我,他可能会不大高兴的,你最好把通话记录也删掉,不要被他看见才好。”
“……我不太清楚他的手机密码。”
赵念桢一愣:“那你是怎么打的电话?”
“你是他的紧急联系人。”
赵念桢犹豫了一下,跟她讲了一串数字,挂断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今年犯太岁还是怎么的,一件一件都在找上门来。
赵念桢到了包房门口,又想到阮文倩讲的话,犹豫了一两秒,才推门进去。
他的生父还是穿着见他那天的西服,看到他进来,立刻站了起来,赵念桢没有要跟他寒暄的意思,径直自己找了位子坐下了。
赵念桢垂着眼帘,也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有什么事,您就说吧,我晚上还有一台手术,要回医院。”
赵父被他的冷脸弄的有些尴尬,只好坐下来:“没,没什么,就是很久没见你了,想看看你长什么样了。”
赵念桢讽刺的笑了一下:“您还是直接说正题吧,我晚上还有台手术要回医院。”
寒暄无果,赵父也不便再讲下去,只好进入正题:“我和你奶奶,想你还是回赵家来,你现在在外面也没有亲人了,我们也知道你没什么依靠。”
“谁告诉你我没有依靠?”赵念桢抬了抬眼,“我靠我自己也能养活我自己,我现在是三十二岁,不是十二岁。”
赵父的脸上笑的僵硬:“是,是,我儿子很出息的,我们也知道,但是……但是你总得认祖归宗吧,你毕竟是赵家唯一的香火。”
总算把实话讲出来了,赵念桢明知故问:“您不是有个女儿吗?”
赵父说:“女孩子总归要嫁出去的,说到底不是我们家的人。”
赵念桢是真的为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妹妹,感到悲哀,时隔多年,他的老父亲依旧不是个东西,这可真是让他既意外又不意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这个男人怕到死的那一刻,说的也是混账话。赵念桢实在觉得自己太过于可悲,他这辈子,在爱字上吃尽了苦头,人生好像一部苦情戏,生死离别,又是抛弃,吃饱穿暖有什么用,心死了,人活着,有意思吗。
他苦笑起来:“我真是为我对你还有一线期待感到羞愧不已。”
“念,念念?”
赵念桢吸了吸鼻子,把餐巾丢在餐盘里,换了口气,再看向赵父已经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你没那个资格那么叫我。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回赵家,你这样的人,你活该断子绝孙。”
赵父被他说的话震住,后知后觉的站起来,指着他的手还是抖的:“你,你再说一遍!”
“哦,忘了跟你说,”赵念桢冷笑一声,“你把我带回去认祖归宗也没用,你还是会断子绝孙,我就算死也不会为你们这种人家,延续香火,这是你欠我和我妈的。”
赵父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更为震怒:“畜生!你这畜生!”
“呵,我是畜生,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