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里,是怎么回事?”少女的肚皮上是一片斑驳的紫。
“我、我磕到桌角了。”少女眼睛忽闪,连忙扯下松垮的睡衣。
舒翡一把扯下舒荨的睡衣,不止前腹,少女光裸的后背也是星星点点的紫,像是一张肮脏的油画布。
舒翡的声音是温柔而克制的:“那后背呢?别告诉我那是仰面磕到桌子上的。”
“我”舒荨辩无可辩。
“......唉,还疼吗?”舒翡抚上一处淤青。
“疼,可疼了..”舒荨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是男生还是女生,有几个人呢?”
“女生,她们有一群人。”舒荨钻到舒翡的怀里,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填满了舒翡的锁骨窝。
舒荨一边抽噎着一边拿袖口使劲儿蹭眼泪,力道很大,眼周被磨得像煮熟的虾子般:“我没事的,其实不疼的,只是、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而已。”
她觉得自己此刻过分矫情,明明现在已经过了最难挨的那两天,明明被踹的时候自己还能一声不吭地装死狗,可现在在弟弟面前却克制不住自己的蛤蟆尿,在弟弟面前哭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让他徒增烦恼罢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无所不能的姐姐在学校还被人像野狗一般的欺负,他该有多委屈呢?
“乖,别哭了,我明年就中考了,明年这个时候,我会和你在同一所学校,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不过,”舒翡捡着完好的肌肤,轻轻拍着舒荨的背帮她顺气,他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这一年里你一定要忍耐,他们要是让你做什么,你、你就乖乖地听他们的罢,乖一点才能少挨打。“
舒翡苦涩地笑了,他内心里风起云涌,恨意滔天,然而除了这轻飘飘的承诺和苟且偷生之道,他什么也给不了。
万幸是一群女生,左不过是受一些皮肉苦,就让她再忍忍罢。
“呜!小翡,你对我真好。”舒荨瘪着嘴巴垂着眼角,哭得像一把烧开的水壶。
舒荨躺在床上,黑夜里滴溜溜地眨巴着水润润的眼睛,大哭了一场后她的精神极为亢奋,听到舒翡绵长的呼吸声,她的心里甜蜜又惆怅。
终于有人可以保护她了。
她又想起了她的妈妈——因为保护她而弑夫坐牢的方苗。
舒爸爸没什么正经工作,就靠着干三天歇两天的去码头上当棒棒工赚点零钱,人一旦闲下来就总是要作妖,舒大志更是不例外,吃喝嫖赌抽,样样不离手。一般来说,一个五毒俱全的中华男性如若不打老婆孩子,那么此大丈夫的铿锵心灵总是如浮萍般飘飘无所依的,舒大志深谙此道,他的晚间消食活动就是握着一瓶廉价酒精,对着方苗和舒荨东打打西敲敲,以享受一家之主的威严,顺带向街坊邻居展示东亚劲夫的雄起气质。,
十来年的家庭暴力早已令方苗形容枯槁,哀莫大于心死,如果舒大志不去触碰她心底最后一处柔软,她满可以继续容忍这个自己眼中与死人没两样的男人的拳脚谩骂。
那是四年前的一个星期六,是舒荨的12岁生日。
在这个城市的风俗里,十二岁生日是颇为重要的一个生日,可能下一个能与之比肩的生日就要等到48年后了,由于谁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活到六十大寿那天,于是乎十二岁诞辰就附带了那么一点诸如“唯一”、“无憾”、“走一遭”之类的富有神秘色彩的个人节日。
于是这一天方苗带着舒翡起了个大早,趁着舒荨还在睡觉,母子俩一起去菜市场买了瓜果蔬禽,然后在隔壁的糕点铺子买了三个纸杯小蛋糕,准备为舒荨庆祝生日。当然,舒大志是缺席的,据说是曾经和他一起做工的棒棒工友前天嫖娼的时候乘奔御风驾鹤西去了,于是舒大志去人家家连吃了三天的流水席。
等到了晚上,舒大志照旧醉醺醺的回来,舒荨和方苗都不敢和他说起生日的事情,还是小小的舒翡不小心说漏了一句“蛋糕真好吃”,舒大志这才发现一家人都在瞒着他。一家之主自然是没错的,只怪这个冰冷无情的家早已把他排斥在外。然而舒大志今天倒是一反常态,没有悠着酒瓶子来一番唱念做打,反而是破天荒头一回摸摸舒荨的头,然后很是大手笔的带舒荨去买了个十寸的蛋糕。
这是舒荨生命中第一个像模像样的正经蛋糕,当然,也是最后一个。
那天傍晚舒大志牵着舒荨的手逛过大街小巷,去看看高档商店里精美的展示橱,去闻闻刚出锅的蒸糕的香甜气息。
虽然自己的衣服依旧是黯然失色的。虽然香甜软糯的蒸糕依旧是可望不可及没有吃到,但舒荨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像是包裹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玻璃糖纸,甜蜜又美丽。
爸爸第一次牵自己的小手,爸爸第一次摸自己的小脑瓜,爸爸第一次给自己买蛋糕,爸爸第一次带自己去逛街,爸爸第一次
当然,舒荨没有想到,爸爸不仅在自己12岁生日这天给了自己这么多第一次,他同样要在这一天夺走她的第一次。
晚上舒荨独自一人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