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都走了。
舒荨看到剩下来的几个老面孔,噢,在等她,于是加快了收拾书包的速度。
书包鼓鼓囊囊的,舒荨却不觉什么,她从初中就是这样背过来的。教室是不能放一本书的,会被莫名其妙的人涂鸦、撕掉,然后扔垃圾桶里。
萧明月让舒荨走在自己前面,以欣赏她佝着背伸着头的滑稽姿态。
“喂,你好像一条驴噢。”从小生活在富人区的萧明月自然是没有见过驴子的,在她的认知里,驴子是一种抽象的苦逼生物,正因如此,她为自己奇妙的想象力而折服,笑得呱呱叫。
舒荨于是故意把背弯的更狠一点,简直得到了街角老乞丐的真传。
果不其然,后面传来蛙声一片。
舒荨充满恶意地笑了,她感觉自己现在是舞台上的丑角,但观众和丑角,到底是谁消费谁呢?
今天天气阴沉沉,是这座冬凉夏暖的所谓江南水乡、人间天堂的常态。于是舒荨悄咪咪地在肚皮上贴了个暖宝宝。
此刻她趴在泛着凉意的青石板上,鸡贼地感叹这真是明智之举。
她的屁股上印着一个清晰完整的脚印,可以推断出这是一双可可爱爱的37码的马丁靴。
然而马丁靴的主人有一点恼羞成怒,因为她的同伴们正在嘲笑脚印下的褐色印记。
月经羞辱能给人带来轻松的、隐秘的、白痴式的快乐。女生们因为被男生羞辱过,因此深谙此道,更加快乐。
萧明月当然不必当捧哏当逗哏,她满可以当笑得最愉快的那一个,可是那裙子是她的,经血是她的,甚至血上的鞋印也是她的,自己嘲笑自己吗?
牛什么时候能亲吻到自己尾巴呢?
当它的舌头尾巴做成了一盘冷切菜的时候。
萧明月觉得那鞋印和血迹十分扎眼,自己仿佛变成了那只悲惨的牛——被端上餐桌还为食客贡献了一个冷笑话。于是乎——
”都他妈给我滚蛋!”萧明月吼了一嗓子。
胡同瞬间被按下消音键。萧明月自觉很威武雄壮,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娇娇软软的声音属性。
小跟班们虽做丈二和尚状,但执行力超强,遂遁走。
舒荨知道那句“滚蛋”并不是赏给她的,在萧明月用自己解气之前,她并不自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
于是她麻木地躺在地上,并开始思考等一下要不要顺便去菜市场买颗娃娃菜回去煮面条,这次可不要忘了跟老板娘要两根葱。
当然,前提是她没有被打得太惨。
“你他妈躺地上偷懒么?”萧明月忿忿不平,因为舒荨看起来很惬意,可她自己小腹还在隐隐作痛,于是生气之余还有一点委屈。
本着“一起分享,痛苦减半”的原则,萧明月像踢垃圾一样用脚把舒荨翻了个面儿,然后,干脆地踹在舒荨肚子上。
“是这里吗?”萧明月补上一脚。
然后是无数脚。
“还是这里?这里呢?这里是子宫吗?”萧明月温柔地问道。
舒荨简直要疼疯了,她感觉自己的子宫仿佛是一只正在被挤压的、饱胀的水气球,经血在子宫内横冲乱撞,却只有一处潺潺细流以供发泄。尖锐的疼痛蔓延到脑仁,在感受排山倒海的痛苦余韵时,舒荨不无遗憾地想到,今晚的菜市场计划要泡汤了。
然而下一秒,好奇宝宝倒下了。
舒荨爬到萧明月身边,发现她正抱着小腹蜷缩着,嘴里发出细碎的咩咩的哭声。
像条狗。舒荨在心里客观地评价道。
落水狗没什么威胁力,然而今天的落水狗明天又会重新变回耀武扬威的恶犬。于是舒荨只好硬着头皮表达关心:“你没事吧?”
萧明月闭着眼睛咩咩地哼着,细密的睫毛上蘸满了泪水,她摸到舒荨温热的手掌,然后放到自己小腹上。
“痛,肚子痛。”
“是痛经吗?”
“要你管!”萧明月软软地怼了一句,却不肯放开小腹上的热源。
她自觉很羞耻,天晓得为什么这个狗东西被自己踹得那么狠,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来关心自己?!她眯缝着眼睛,发现舒荨正淅淅索索从书包里摸出一盒药铝板,察觉到舒荨转过身来,萧明月立刻闭上眼睛咩咩叫。
“可以干咽下去吗?我没有带水杯。”舒荨扣下了最后一颗胶囊。
“这是什么啊?”萧明月抽抽嗒嗒。
“布洛芬,”想了想,舒荨换了种说法,“止疼片来着。”
”我当然知道布洛芬是啥!只是没有看到包装盒而已!”萧明月接过药丸,忿忿不平道:“你又不痛经,随身带什么止疼片啊!”
“这个药对外伤也很有效果的。”舒荨淡淡说道。她每次被打后,都会吃一片,有时候是两片,效果很好。布洛芬和安全套,都是为舒荨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萧明月自觉失言,皱了皱鼻头。
萧明月手心里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