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邵云被放出来了。
汗水早已蒸发,浑身难闻的汗臭味盖住那抹是个男人都懂的膻味,只有背后被指甲抓住的道道浅印和大腿内侧已经干涸黏糊糊的精液,在宣告他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
狱警不知道监狱长在禁闭室做了什么,但是看到邵云狼狈的样子,他猜想监狱长折磨了这个倒霉的犯人,这并不阻挠他狐假虎威地趾高气昂。
“还磨蹭什么!想一直住在里面吗!”
邵云在禁闭室里捡起一粒滚落到墙边的扣子,在狱警的骂骂咧咧中走出禁闭室。
邵云出来的时间恰好是一周一天的休息日。
整个监狱的犯人都在活动室里,岗位上持枪警戒的武警笔直地站了一圈,看到他的一瞬间,几乎是下意识地拉开保险栓,子弹咔咔上膛等待发射。
邵云斜了领头的武警小队长一眼,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故意把脚下的老布鞋踏得啪啪响,挑衅一般嗤了一声。
活动室里的犯人都听见枪栓声,胆小的哆嗦着弯下腰,胆大些的视线看向门口,不想掺和的也停了手上的动作。总之,刚才还闹哄哄的活动室,玩闹声和骂架声都消失了。
邵云收回和武警对视的目光,抬腿猛地踹开门,走近活动室。
“邵哥你回来了!”
韩风山率先打破沉默,抛下牌友迎上去,走到邵云面前时脸上欣喜的表情突然一僵,捏着鼻子退后几步,“我操!邵哥你身上一股屎味!”
“他妈的你会不会说话,这明明是男人味。”
“在屎坑里滚了一遭吧。”
邵云揪着衣领凑到鼻前闻了闻,被那股混合着膻味和汗臭味的恶臭熏得脸色难看,之前在禁闭室闻久习惯了,现在才觉得这股味道实在让人受不了。
他臭着脸招手唤来距离最近的管教。
管教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抽出别在腰带上的电棍,一指卡在电击开关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悲壮,只待他一动手就回击。
邵云按捺住踢人的冲动,“现在澡堂还开不开?”
管教仰着头,腰板挺得笔直,在面对高自己半个头的犯人时强装镇定,“别的犯人都是百来号挤一个澡堂,凭什么给你一个人开,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哪号人物。”
邵云瞪着眼还没伸腿,旁边一个犯人已经朝管教踢出一脚,那跟通了电的电棍滋滋打在他的小腿肚上,他浑身抽搐着倒地,翻着白眼失去意识。
“冯民!”韩风山冲过来扶起冯民,把人拖到空地上。
“我操你二大爷的!”
邵云呵斥道:“孙家超!”
孙家超闭了嘴,愤怒地瞪着管教,恨不能用手中的羽毛球拍抽人。
“032你是什么意思!教唆其他犯人袭击管教,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恶行!”管教得意地扫了一圈活动室里敢怒不敢言的犯人,拿着电棍直指邵云,“根据我国监狱法第四章第三节第四十五条①,我有权对使用暴力行为的‘罪犯’武器镇压。”
孙家超想辩解,却被韩风山拦住,示意他看周围犯人的反应。犯人们低着头,仿佛没有看见他们起冲突,偶尔有几个犯人看向这边,更多的则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邵云和管教对峙,渐渐握紧拳头,眼神凶狠。
气氛紧张中,谁也没注意到有人推开门进入活动室。
直到站在门口的管教喊道:“长官!”
“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到近,他们才看到监狱长姗姗来迟。
“看起来大家今天都很有精神。”
邵云松开拳头,转头看着监狱长,无声地做口型:“林泽。”
林泽唤来一大队长,“怎么回事?”
监狱长的威严深入人心,刚才冲突的全程都发生在摄像头监控范围内。一大队长不敢胡编乱造,没有丝毫添油加醋地陈述事实。
听完一场闹剧,林泽微笑着扫视室内,无论是管教还是犯人都在他的目光下都化为一只只鹌鹑,生怕自己混在人群中太突出被注意到。
他作为难状地叹了口气,突然对韩风山发问:“这可真不好处理。031,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韩风山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抖着腿勉强不跌倒,不明白“暴君”会盯上自己,声音打颤地说:“我觉得我觉得两个人都有错”
“嗯,你说的有道理。”林泽不在意地点点头,平淡的语气里却毫无赞赏意味,有眼力的管教马上将韩风山压着蹲下。
林泽闭眼思索片刻,心里做出决定,“柯吕望,你手下的人带回去自己处分,应该不用麻烦我吧。”
堂堂一大队长柯吕望此刻也全无平时的神气,小太监似的小声应话,狠狠地瞪着连累自己受罚的管教,使眼色让手下把他带下去。
“至于你。”林泽慢步走到邵云身前,他的身高比邵云矮三厘米,但不显怯色,高傲的眼神仿佛邵云才是被俯视的一方,“昨天才因为违规被关禁闭室,今天刚出来又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