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制服真帥！”

    “張叔叔，怎麼就喝起來了？”李立強停好自行車，走到圓桌旁邊，自己拉了一把板凳坐下來。

    張叔叔方闊的大臉醉得通紅，額頭滲出汗珠，粗短的平頭全濕透了，他高大的身材侷促的坐在小板凳上，屁股有一截露在板凳外面，天藍色長袖制服襯衫第二顆釦子凌亂鬆開，露出內衣的白色圓領，襯衫合身筆挺的包裹著張叔叔健壯的身體，因為彎腰把手靠在圓木桌上的姿勢，鼓出了微微凸出的小肚，深藍色肩章繡著兩顆象徵中校軍階的金黃色梅花，圓桌子上空著一個留著剩湯的大碗，盤子上擺著吃剩的滷菜，兩瓶金門高粱酒瓶已經空了，還有一瓶喝剩一半。

    “穿了制服，看上去跟你爸當年簡直一模一樣，”張叔叔出神的看著李立強，欣慰的說，”什麼時候回來的？台生說沒跟你一起回來？”

    “我....買不到車票，就晚了一班火車回來”李立強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跟張叔叔坐在一起，就有與生俱來的親切感，“張叔叔怎麼一個人在這喝酒？我剛去你家，張媽媽說，等你回去吃飯呢”

    張叔叔愣了一下，突然之間，放聲痛哭了起來！

    張叔叔大臉醉得紅透，眉頭全皺在一起，嘴巴張的老大，哇哇的痛哭！眼淚和鼻涕流滿他的臉。

    李立強慌了手腳，毫無預警的哭泣讓李立強不知所措，他緊張的四顧張望，路上沒人，麵攤裡面，邱伯伯從爐台後頭探出腦袋瞧了一眼，嘆了口氣，走了出來，拍了拍張叔叔的肩膀。

    “小張....”邱伯伯手放在張叔叔肩頭，和藹的喚著，”孩子在這呢....”

    李立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趕緊從褲袋裡掏出手帕，遞給張叔叔。

    張浩騰中校平復了情緒，接過手帕，胡亂在臉上擦抹起來，

    邱伯伯關心的看著張叔叔，順手收拾桌上空了的麵碗，看了李立強一眼，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的，端著空碗走回店裡。

    “不好意思，讓你笑話了....”張叔叔又倒了一杯酒，仰頭乾掉，抽泣的說，”跟張叔叔說，你在官校，都學些什麼了？”

    “來！你也去拿個杯子！”張叔叔擠出笑臉說，”當軍人，喝高粱是第一關！我得教你！”

    －－－

    “凌雲御風去，報國把志伸，遨遊崑崙上空，俯瞰太平洋濱！

    看五嶽三江雄關要塞，美麗的錦繡河山，輝映著無敵機群！”

    張浩騰中校手搭在李立強肩膀上，步伐不穩搖搖晃晃的扯開喉嚨高唱空軍軍歌，李立強一手扶著張叔叔的腰，一手牽著自行車，吃力的往家的方向走。

    蒼白的路燈映照在聯合新村空無一人的巷子裡，安靜的夜晚只聽見張叔叔高亢的歌聲！

    “緬懷先烈莫辜負創業艱辛，發揚光大尤賴我空軍軍人！

    同志們努力！努力！矢勇矢勤！國祚皇皇萬世榮！”

    張叔叔歌聲剛落，就又嚎啕大哭起來！李立強覺得十分尷尬，卻又深怕沒扶好張叔叔害他跌倒，就這麼半停半走的，剛走到巷口，張媽媽就聽到聲音，開了門小跑步的過來，扶著張叔叔的另一側。

    “浩騰！怎麼喝得這樣？回家了”張媽媽著急又責怪的說，又不好意思的對李立強說，”真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我....我不回去！”張浩騰中校半閉著眼睛，整個臉醉得通紅，一手扶著李立強，另一手把張媽媽用力推開！這麼一推的後座力，差點讓李立強也跟著跌倒。

    “我....我家不在這裡....我....”張浩騰中校說到一半，又開始哽咽.....”我....我要回家.....”

    張浩騰中校說完，又放聲痛哭了起來。

    “長崑...長崑....咱們回家....咱們可以回家了....”張浩騰中校轉頭看著李立強，突然用力抱著他，李立強突然被這麼一抱，慌得把自行車都扔到了地上。

    “浩騰！”張媽媽趕緊過來，用力扯開張浩騰中校抱著李立強的手，”不要胡說！”

    李立強連忙趁著張媽媽抓著張浩騰中校的機會，蹲下去牽起了自行車。

    “我不回去！這不是我家！”張浩騰中校粗暴的推開張媽媽，張媽媽吃這麼一推，往後搖晃了幾步差點跌倒，而張浩騰中校失去了支撐，整個人也差點倒地，李立強連忙上前攙住張浩騰中校的手臂。

    “張媽媽....不然的話，先去我家吧？”李立強情急之下，對張媽媽說，”我家現在沒人，我媽要半夜才回來，讓張叔叔在我家休息，等他酒醒，好嗎？”

    他們已經半拉半推的，站在兩家的前面，張媽媽擔憂的看著張浩騰中校，為難的點點頭。

    “那就麻煩你了....”張媽媽抱歉的對李立強說，猶豫了一下，張媽媽又難以啟齒的，低聲靠近在李立強耳邊說”今天下午，他接到老家來的信了....有個老鄉，說輾轉拿到，給送來的.....”

    “老家？”李立強愣了一下，

    “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