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留的那只是牛肉粉丝包子,又喂猫了是吧。”梅老师揭穿铲屎官罗云熙,无可奈何地牵着陈飞宇出去,“缺个对象管着。”
陈飞宇跟着小碎步如飞的梅老师走过窗边,一眼不看哼着“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线,我就跑~轰的一声学校没有了~”乐颠颠的罗云熙。
西凉山山草此刻还不知道,他在女神幼子眼里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一个“说上海话装高级的,身为人民教师却在教室里抽烟的,把别人珍惜的粮食丢到垃圾桶的,年近不惑至少有一个女儿的——虚伪鳏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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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罗老师给我介绍,说你叫陈飞宇,是吧。”
陈飞宇跟着梅老师的脚步,温言回答:“是的,梅老师。”
“那我也跟罗老师一样叫你陈老师了,你不用担心阅历啊什么的,凡是给孩子们上课的,在学校里都叫老师。”梅老师不知道陈飞宇作为影帝被多多少人尊称过“老师”,只怕这小伙子觉得不适应,“山里冷清,希望你别觉得寂寞。”
陈飞宇温声反问,“我来之前,导演跟我说您办这所学校办了十五年了,您又可曾觉得寂寞?”
“我?”梅老师在转角边停住拐杖。
一二年级的教室里,一整个班都在奶声奶气地朗读《难忘的泼水节》,“清清的水,泼啊,洒啊!周总理和傣族人民笑啊,跳啊,是那么开心!”
整个西凉域小学的教师们谁人不是三尺薄命,一介书生,却用他们的方式宣告着:
“韵母是声母要手拉手。”
“□□七十二,九九八十一。”
“Good, m~”
“上上上西西,下下下东东。”
“我们在坐的每一个啊,都是光荣的少先队员呢!”
“热身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
他们怀着永不褪色的热忱一起承诺——“我们一定要送孩子们看见新的世界!”
……
梅老师给陈飞宇的回答是:“从未寂寞。”
三尺讲台,一只粉笔,被癌症日渐侵蚀的身躯,她衰老,却依然平和、坚定,用被包裹在藏蓝碎花布衣中的躯体承载住对这五百来个孩子全部的柔情和耐心,苦而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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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你看老子八块腹肌,肱二头肌发达到分分钟撂倒一头牛,腿跟米开朗基罗雕刻的《大卫》一样健美有力,哪里不像体育老师了!——云云老师的人生三大错觉。
儿大留面,懂?
第6章 陆·东边日出西边雨
“出去!”
保安乔大爷的一声怒喝让正在溜达竹楼的梅老师愣住了,搀扶着她的陈飞宇对于暴力场景倒是在剧组里司空见惯,跟梅老师一同走上前,看见乔大爷正和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推搡着。
“老乔啊,老乔,你这是干啥?”梅老师把陈飞宇按到自己身后,急匆匆地小步走上前,一看那一脸病容的中年男子,惊乍道:“你,你不是金老师的爱人吗?”
男子闻言,跪伏于地,“校长,校长,您让我看看阿兰吧,瞧一眼也好。”
乔大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好不容易北京来了人拍节目,你偏要寻幺蛾子整活计,我老汉儿就气死在这儿也不能让你见金家妹子,滚吧!”
陈飞宇瞧这男人后脖颈处淋巴腺肿大,耳后长满芝麻状的荨麻疹,一只手哆哆嗦嗦,如同肌无力。
一个身强力健的壮年人再怎么样,至少不应该得如此多的重病。
梅老师熊了老乔一声,“人家啥事儿都不知道,你急急索索有撒子用?”
她说完便要去扶起男子,被陈飞宇拉住,“梅老,我来。”
梅老师不肯,见陈飞宇坚持,只得作罢。
冷静下来一见电视台来的影帝在,老乔也收敛了,仍先陈飞宇一步把男子拽了起来,怒目而视,话是对陈飞宇说的,“别碰,这人害了脏病。”
陈飞宇已经猜出肢体接触不会导致传染,却也漫不经心,乐得袖手旁观。
男子赫然,“大爷,我只求瞧阿兰一眼,她身子重,我放盒阿胶就走。”
他手里提着的东西哪是一盒,简直就是一箱,瞧也知道里头绝不止阿胶,定有不少细软衣物。
梅老师是个火爆脾气,最见不得人期期艾艾怂得像个软蛋,直接问:“你害了什么毛病,得治不?”
男子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口。
陈飞宇心冷,一语戳穿,“艾滋?”
沉默代替了回答,一场碎裂的姻缘再难重圆。
当此时,罗云熙的声音自大后方传来,“乔叔,梅老师,你们搁校门口整撒子活计?”
乔大爷吼回去,“罗老师,下节你要上体育课了?”
“对,三四年级两个班的。”罗云熙走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