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周六,哲仁的脑袋里如同装着一整间情色影院,不停闪回带着雪花马赛克的片断。
其实他根本没办法客观回想,即便思维谨慎而曲折的避开记忆的海马体,那些混乱的肉体镜头,体液的味道,过于兴奋以致腿部战栗不止的求饶,被诱惑只有忠于自我才会停止,却依然进行到最后的谎言……这些痛苦的甜美从记忆中满溢出来,一如洪水,一波波击溃哲仁薄弱的理智。
他觉得自己像个孩童,甚至连掰手指数数的孩童都不如。
他很不安。
他察觉自己拥有了类似希望的东西,那种不确定的,赌博者手持乐透奖券一样的希望。
不过有一点他很笃定,王展晖所说的“反击”,某种意义上,确实胜利了。
从一早上来接他们的法国女孩别有深意的微笑,以及她强壮男友的粗鲁手势,他很轻易读出了这则露骨讯息:Your sex life is awesome!
还好,他安慰自己,至少不是恐同者。
烧烤在市郊黑樱桃林旁的大片绿草地旁进行,阳光很好,青草泛着白光。遮阳伞下的圆桌旁,王展晖和哲仁大学的同学混在一起,他扮演风趣而成功的年长者,亲切,优雅,讨人喜欢,那是他拿手的把戏,即使在老美前,这个高大的亚洲人依旧耀眼夺目。
哲仁没有参与其中,一丝不苟进行着几乎无需交流的烧烤工作,等到没那么忙了,他独自抱着冰啤酒走到远离人群的树林外围,在林间远望处于社交中心的王展晖,法裔姑娘给他递了一杯鸡尾酒,她靠的很近,也许对方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哲仁将板鞋的后跟紧贴树干,滑出只有他一人听得到的摩擦声,他转过头,背对人群,将视线转向前方的草地。
不远处,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在野餐,他们在野餐布旁支起了帐篷,也许有露营的计划,午睡的话,这烈日可会把人烤个半熟。
小学时代,在父母允许放肆玩耍的暑假,哲仁和弟弟也曾在老房子的院中支起帐篷,两兄弟躲在里面即兴扮演角色,士兵和长官,或者拯救世界的英雄……等到将坏蛋打败天已经黑了,他们在敞篷中依靠在一起,哲铭专注的听哲仁读图片书,当听到童话里被遗弃在森林的兄妹差点被巫婆送入油锅,小小的手攥紧他哥哥的手,手心汗津津的。
“想独处?”
哲仁被打断了思维,寻着声,向后望去。
女孩笑起来很迷人,在接近嘴角的地方,陷下去两个很小的酒窝。
黑樱桃林地势略高,她向上步行时,轻薄的暗红色印花裙一次次滑过膝盖,隐现富有弹性的光滑腿部。
靠着哲仁身旁的树干,她将手里提着的一杯鸡尾酒递给他。
哲仁想起几年前那个糟糕的派对,那杯下了药的鸡尾酒。
“James说我有调酒师的天赋,”她对哲仁眨眨眼,将酒送到他的面前。
很漂亮的浅橙色,口感清冽,溢出清新的果汁香味。
“很棒吧。”
哲仁点点头,将剩下的灌入喉咙。
身体稍许发热,他觉得更渴了。
“你的男朋友很优秀,”她望着男人聚集的地方。
男朋友?
哲仁一边嘴角翘起,又立刻平复,窃喜与形如黑雾的恐慌接踵而至。
他举起放在地上的冰啤酒,吞下了几口冰凉的液体,冰镇发烧的咽喉,但酒精在空空的胃里开始作乱。
冰凉的皮肤触碰到了他的脸颊,他快速的移开脸,望着突然靠近他的女孩。
“你——”
“叫我诺艾尔,”她的脖颈上挂着镶嵌琥珀的阿芙洛狄忒吊坠,爱与美的女神闪烁情欲的金橙色光芒,落在丰满的白色胸脯之上,略小的抹胸刻意的挤压着胸部,饱满的果实,似乎即将要在炎热中成熟。
她的手落在哲仁的下巴上,指背慢慢滑过浅浅的喉结:“你真英俊,一具出自上帝之手的杰作。”
哲仁抓住她的手:“不要这样——”
她用另一只手柔软的手指擦去他鬓角的汗:“这不是你要的吗?”
“昨天你站在门口,我就认出你了,学校传言里的名人,”她别有深意的停顿着。
哲仁脸上的热度退下了。
他知道诺艾尔没有讲完的话,在传言里,他每晚出现在性派对上,与不同的男人和女人交媾,是个不折不扣的乱交者。
她必定是与其他人一样确信着流言中的他。
“James是为我来这里的,”她扬起头,展示她美丽的颈部轮廓,“我要他。”
酒精让哲仁不舒服,他很少喝酒,可他饮鸩止渴般的将剩下的一些酒喝完了,在燥热的空气和手掌的温度下,啤酒已变得温热和苦涩。
“我也想要你。”
诺艾尔的男友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对女友的出轨无知无觉,正放声大笑着。
“哲,你们并不是情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