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卫生间里摆放着一盆不见热气的水,舒荨佝着背含着胸瑟瑟地蘸湿了毛巾往身上撩水。一枕新凉一扇风,立秋过后,天气是一天凉过一天。或许是习惯了萧明月房间里永远明亮温暖的浴室,舒荨觉得今天这个澡洗得是格外艰难。
光彩照人的双面浴镜、循环加热的恒温浴缸、粉红梦幻的泡泡浴芭,以及洗漱台上整齐陈列的精美日化品..舒荨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抛弃了纷乱的思绪,只是上门服务附带的额外体验而已,连“由奢入俭难”都谈不上,如若就此展开怀念的话,恐怕要贻笑大方了吧!
灯光昏黄镜子斑驳,舒荨立在镜子前审视着自己——眼前的这副躯干,在历经了三年的疼痛之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康健;她闭上眼睛,试图像往常一样,感受体内叫嚣着疼痛的脏器。但是没有用,洁白光润的皮囊仿佛一具空荡荡的壳子,脏器健康得好似不复存在——这种安宁且无意识的健康状态是独属于青春少年的福祉,然而它所带来的虚无感令舒荨焦躁且恐慌。
处在崩溃的边缘,她急于寻求自救的方式,微微开合的门缝令她一瞬间福至心灵:皓白的腕子伸在门缝中,另一只手抵着门用力,腕子由肿胀逐渐变得青白,指尖也因供血不足犹如巨人观膨胀起来,酥麻的痛感从胳膊传达到四肢百骸,世界渐渐安静,她又一次活了过来。
今儿周末,舒荨洗漱完毕后便独自一人躺在粉嫩的小床上,飘飘乎几乎有些陌生的感觉。
一个多月以来,除去周三和周末,其余时间只消萧明月一个眼神,她便如做贼一般踩好点偷偷溜上车“送货上门”,然后便是凌乱的记忆了——透明的汗水淫液与缤纷的气泡饮料、尖锐强烈的性高潮和寡淡无味的藜麦饭,从到、从屈服到沉沦.
这俨然是偷情,是合奸,是极致且廉价的感官快乐。
她失去了受害者的地位。翻滚的恨意迫切需要疼痛来抚慰。
“不能弄脏刀具,或许浴室的碎镜子可以扣一块下来。”舒荨甚至来不及开灯,痛瘾驱使她连滚带爬地跌下床。
赤着脚跑到客厅,暖黄色的灯光从舒翡的房间透出来,舒荨忽然意识到自己最爱的弟弟此刻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学习。圣洁的知识、光明的未来都属于弟弟,而弟弟属于她。理智瞬间回笼。
舒荨狠狠抹了一把扭曲的脸,然后冲了一杯喷香的豆浆,轻轻叩响舒翡的房门。
许是最近学习压力大,最近舒翡在家里也不像狗皮膏药般黏着自己了,到点儿了便不声不响钻回他房间。舒荨内心里有些愧疚,她不该在此刻打搅弟弟学习的,然而没有办法,她此刻迫切需要听到舒翡的声音,哪怕是看一眼也会令她心安。
“小荨,怎么还不睡?明早还要坐客车去看妈妈呢,不是说妈妈被调到中级戒备监区了吗,那里离市区好远的呢。”舒翡从书桌上抬起头来,温润的目光随着金丝眼镜的离去,尽数铺散在来人身上。
“我、我睡不着,想来看看你.对了,豆浆给你,趁热喝”舒荨欲言又止,脸颊憋得通红,黑亮水润的眼珠子也滴溜溜地打转,却是不肯看向对方,末了还是忍不住盯着脚尖嘤嘤道:“你、你最近怎么都不跟我一起睡了呢,我又不吵你的”
舒翡摸了摸少女的头,故作揶揄道:“我们都长大了呀,难道小荨还像小孩子一样,离了人就睡不着觉嘛!”
“哼!我才不是咧!你真讨厌!“少女一把拍飞了对方的手,恼羞成怒地溜到门口。
“对了小荨,钱..都准备好了吧?妈妈这次换监可能要不少钱来打点。”
“放心好啦!嘻嘻,只有多的,没有少的!”少女点漆的葡萄眼绽放出自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