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跟我走</h1>
顾卿醒来时全身发疼,像被什么重物从头到尾碾过一般。身上脏污黏腻却像被清理过了,腿心私穴里似乎也上了药膏,可饶是如此,只要稍微动一下,便觉得那处火辣辣地擦着疼,明显是被折腾得太狠了。
但她还是忍着痛意,挣扎着坐起了身。
眼上蒙着的锦缎遮蔽了视线,体内灵力仍是像石沉大海一般,她猜测应该还是在北赢煊的寝殿中,应是有什么禁灵的宝物或者阵法。双腕都束有镣铐,短短一截连到床头。绑得虽太很紧,勒不疼人,却也毫不含糊。
整个空间里静悄悄的,顾卿先是发了会呆,脑海中一时是她昨日在北赢煊胯下的狼狈淫靡,一时又是师兄隔纱而立的凛凛身姿。越想越觉无限悲凉,最后只无力勾唇,赏给自己嘲弄一笑。
这半天功夫内却不闻一丝声响,顾卿强自摒开那些软弱愁怨,摸索着想要解开束缚。
北赢煊锁她的这镣铐虽不是寻常物件,顾卿到底也非凡俗之辈。再不厌其烦地试了十几遍后,终于给她找到了解开的关窍。
可也正在这时,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却从殿门处缓缓趋近。
顾卿背在身后悄悄动作的手紧张得发汗。
来人在榻前停下。
还剩三个步骤,连呼吸都无意识地慢了些。明明什么也看不见,顾卿却仰起头,与来人无声“对视”。
微冷的指尖搭上脸颊,顾卿偏头躲过这触碰,压着心中怨憎,努力平静道,“北赢煊,你既知道本使的身份,劝你还是……”话音到此断掉。
只因那手指并未放弃,追到躲避的她,带着薄茧的指腹便随着轻轻滑落的动作,擦过脸侧的弧线。
江钰沉站在塌前,看着被锁在床榻上的纤弱女子,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做出了这个动作。他对色相没有什么认识,众人于他眼中也无太大的美丑分别,此刻却清晰觉察出了顾卿的美。他平生仅见的美。
缚于身后的捆绑,一头披散的柔软长发,一条覆于眼上的白色锦缎,将她装点得更显单薄娇弱。而她仰面的姿态,又是如此地具有奇异吸力,像邀请。
请自己轻抚她的面容,以及……
“圣教北使,顾卿?”碎玉击冰,连这样的问句,也似怔仲中的无意而为。
顾卿的身子僵住,仅剩下最后一个关窍,却迟迟动弹不得,好像连指尖都被重物给压得死死的。
可下一瞬,似乎是清光在眼前快速地晃过——腕上束缚骤然除去,锦缎也从眼上倏然掉落,让她看见了面前居高临下,又近在咫尺的江钰沉。
他一双眸子仍旧如清江水洗般,却似乎比昨日多了些蔼蔼薄雾,一时叫人看不到底。
顾卿一瞬觉得有些迷茫。
“跟我走。”看到她的神态,江钰沉几乎是毫不考虑地便脱口而出,说出一句连他自己都震惊的话。
跟他走?去哪?流飒宫吗?带她这样一个魔教妖女去流飒宫?
江钰沉怔住,心中还未想明自己为何会说那样的话,却听女子“嗤”了一笑,似是极为不屑。
他低下头,两人目光相接。他于是又由此得知,她的眼睛是如此得漂亮,在一张本就极其美丽的容颜之上,未流转间已是夺目至极。
顾卿转过脸,扶着床柱勉强站起,看向殿门处,“我虽不是仙君对手,只是想抓我回流飒宫,也得问问我圣教的夜使……”
江钰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到打了数次交道的洵夜,一身黑衣侧身而立,气息内敛,双眸正凌厉地睨着自己。
而顾卿从他身侧走过,走得一瘸一拐,虽极是困难的样子,却在一步步向着那洵夜靠近。终于,在靠近殿门处,她身子一软便往下滑去。
江钰沉眸光一凛,可才迈出两步,洵夜却已拖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
洵夜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目光如出鞘的兵器般,在空中短暂相交。他手臂微一用力,将顾卿横抱起来,出了帝王寝殿便调动灵力飞身离开。
外头天气晴好,底下北炎皇宫的建筑在飞快倒退。两人一直沉默着,都不主动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洵夜面无表情地道,“怎么不和他走,你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
顾卿的脸靠在他胸膛上,也懒得去想洵夜从何得知的这些事,只是唇角的弧度有些嘲弄,“夜使也会有天真的时候吗?我与他,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流云从身侧滑过,洵夜似乎并不在意她语中的嘲讽,又问,“他不记得你了,怎么,你不伤心吗?”
伤心又如何?她自己身在污浊无可挽回了,不能再拖他下水。
“他一身清白,高高在上。那么完美的人,没必要留我成为他一个污点。”
洵夜勾了勾薄唇,“或许只是你一厢情愿地这么以为。”
顾卿愣了愣,看着远方浅淡的山色喃喃道,“……可我的选择太少了,即便如此,也顾不得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