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49章 希望</h1>
第二天早晨,姜然又在花房見著了周潛。
他對昨夜發生的一切隻字未提,她也就不提。 兩人各自啃著硬邦邦的麵包和餅乾,真正做到了食不言,寢不語。
他們如此相安無事,沈伽唯那邊卻不怎麼太平。
眼看飛倫敦的航班指日可待,他苟活著的好日子,終於也完美無缺地地畫上了一個句號。
他不再給妻子喂藥,他開始給自己下藥。
周潛的手法一如既往的老道,讓他每夜在嬌妻身旁睡得昏天黑地,電閃雷鳴都整不醒。
沈伽唯的操作方式粗暴而簡陋,令遠在重洋之外的老丈人亦不免時出微詞。
對方搖了通電話給他,先談天氣,再談家裡的貓,最後,終於談到了外孫。 沈伽唯閉著眼睛,仰頭靠在單人沙發的椅背上。 他情緒很壞,但好在語氣還算柔和。
他有點兒腦子,很少跟長輩直接硬碰硬。 那些車軲轆話碾來轉去,把不孕不育的問題全攬到了自己身上。 他的一席真心話,說得連沈太太都不好意思了。
她是告狀的那位,她又適時地充當了和事佬。 無奈左右逢源,最終無非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在聽到他們快要聊完時,她走到丈夫面前蹲下來,趴在他大腿上蹭啊蹭的。
這幾天,沈太太覺得宅子裡的風水沒有從前好了。
她經常在半夜醒來,瞪著眼睛瞧天花板,瞪得久了,她就委屈地涕淚橫流。 它們淅淅瀝瀝,成群結隊前赴後繼,不過三五分鐘便糊濕了她的頭髮。
她原本不是愛哭的人。
樓老爺教過她,眼淚是武器沒錯,但那東西至多隻能用一次,且效果還很糟糕。 與其在一個男人面前哭哭啼啼,語無倫次,身為長女的她更該為家中的兩位小妹做個榜樣。
...... 阿囡,我們再挑挑。 那小子看著體面,其實眼神邪乎得很。 我要是沒猜錯,你嫁給他以後是要過苦日子的。
我不怕。 反正我非他不嫁。
爸爸當年跟你一樣,非你媽不娶,結果怎麼樣了呢?
人各有命,沒辦法奢求太多了。
這位千金實在是口是心非的。 因為自從沾上了沈伽唯,她的奢求便日漲夜漲。 樓氏陰盛陽衰,她甚至很擔心,自己最後為他生的也全是女孩。
沈太太曾為了此事夜不能寐,後來她發現,這簡直是庸人自擾。
沈伽唯邪乎的地方何止是眼神,他根本都硬不起來。
今天早晨,她再一次試圖偷襲丈夫。 手沿著他的睡褲伸進去,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剛勁的比薩斜塔。 然而,在沒看著她的時候他是鐵,待到睜開眼睛後,他就成了稀泥。
他的身體是這樣誠實,一點臺階也不肯給別人留。
而沈伽唯的絕望,當然不止是在床上而已。
好比說,現在已經打完了電話,他想趕快去沖個澡,他的妻卻趴在那裡不讓他走。 她的鼻尖距離聖地只有五公分不到的距離,她隔著睡褲嗅來嗅去,搞得他很不自在。
沈伽唯是愛偷腥的貓,他髒,他學不乖,所以他就會遇到這樣的女人。
她一根筋,比他更固執。 明知他不愛吃夜宵,也非要為他備妥了擱在房裡。 她每晚換新的睡衣,每一件都比前一日的料子更少。 她純潔,且樂於奉獻,她居然不介意他卑劣的過去和進行時。
...... 伽唯,我們不會離婚的,是吧?
怎的想起說這個。
你答應我,我們不離婚。
你也快三十了,凡事有合就有分,你要我怎麼答應你。
不,你必須答應我。
憑良心講,聯姻聯出至死不渝來,實屬十分難得的稀罕情操。
他的妻愛鑽牛角尖,一定是女德班專門派來折磨他的。 沈伽唯不禁想,這大概算得上是一種重拳出擊的現世報。 上天要一道驚雷劈死他,因為他竟然妄想在倫敦,和准弟妹赤條條地躺在一起過聖誕。
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這天,在陪沈太太去療養院走了個過場後,沈伽唯渾身的爛髒癮頭又犯起來了。
他娘的精神比之前更好,貴婦人的髮型衣飾皆一絲不苟。
然而,她卻一見了兒子就破口大駡。 一說他是個賤貨,二說他人面獸心。 沈伽唯擋在妻子身前,告訴她一切盡在掌握。 他娘是透過現象看本質的高手,別跟她一般見識。
伽唯,我爸認識一個精神科的專家,不如安排大家見上一面。
這種小事,我們不要隨便麻煩專家...... 你在這裡稍微等一等,我馬上回來。
撂下話,沈伽唯便獨自去了走廊盡頭的衛生間洗臉。
他步子跨得急,才一關上門,就呼通一聲撞上了門板。 他每次來這裡,胃裡都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