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拾叁.小重山</h1>
袅袅自知说服不了殷瀛洲将她放回家,性子又是娇柔心软得很,面对着他堪比城墙般的厚脸皮,她那点有限的骂人词汇不啻于是说给聋子听。
他不仅毫不生气,还常常一边慢悠悠地喝着酒,一边带着丝宠溺的笑,听她翻来覆去那几句车轱辘话,有时他更反过来逗弄一番,市井荤话是一堆堆的往外冒。
袅袅本以为他个街边叫花子出身,顶多识得些许几个字罢了,没曾想他还颇通些诗文,可气的是,那些明明是前人大家的传世佳作,成语典故,在他嘴里通通变成了歪诗淫诗,让她匪夷所思的同时又脸红耳热,羞愤欲死。
什么“玉人何处教吹箫”“轻拢慢捻抹复挑”的,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深入浅出,硕大无朋”的,什么“你自己舒坦得要死还要骂老子这个让你舒坦的”“你下面的小嘴可比上面的小嘴更甜更招人疼”的,要比嘴皮子利索和不要脸,她如何能赢过他,看他洋洋得意地歪着嘴笑,一张生得极好的脸生生添了几分浪荡邪气,三两句话便是气得要哭,眼中含泪地捶打他,又被他轻松地制住,抱在怀中,压在床上,里里外外大肆轻薄揉搓了个遍。
床事上殷瀛洲向来不做到尽兴是不肯停,又是淫靡花样百出,她哭闹到哑了嗓子讨饶也不好使,非要让她丢了心神,晕晕乎乎地被诱哄着说尽男人爱听的话,才能得了一肚子他白浊热烫的东西,完事儿他也不肯退出来,只将她紧搂在怀里,就这么着堵在里面沉沉睡过去。
翌日便如同被十几辆马车碾了好几个来回一般,腿软腰痛,骨头缝里似乎都透着酸意。
殷瀛洲多年夙愿得偿,对她自然端的是爱若珍宝,除了床事上强硬之外,竟无一丝半点的违逆,便是袅袅真的气哭不理他时,他也吃准了她的性子,照样哄的她又哭又笑。
袅袅于情爱一事上只见过秦老爷与秦夫人间恩爱美满,琴瑟和鸣,何曾知晓原来男女间还有如此的相处方式。
她本就对殷瀛洲有些异样的心思,虽是一边不齿唾弃自己失身于他,羞惭难言,却又一边无法抵抗他或柔情蜜意或强势霸道的恣意怜爱,和他相处的这短短十几天是她从双亲去世后过得最轻松自在的日子了,她什么也不用担心,也不会再不安惶惑以至于半夜噩梦连连。
头一回魇着时,她陷入梦境中似是无法醒来,殷瀛洲被她喁喁的哭声惊醒,好脾气地将她半抱半坐圈在怀中,一边亲吻着一边低声哄着,安抚性地摩挲轻拍着她的脊背。
他曾经摸过她全身上下,可这种不带情欲味道的抚摸却格外地让她心悸不已,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种双亲俱在时的安心满足感。
在山中住着虽然比不上京中家里的富贵奢华,可也有别的一番不同景象。
殷瀛洲多年独自一人过活,嘴又刁得很,没条件时虽也能凑合,但自打在薄刀岭住着,便练出了一份儿绝顶厨艺,手上菜刀使起来炉火纯青的架势不亚于拿刀砍人时随心所欲的功夫,倒让袅袅惊奇非常。
殷瀛洲是舍不得她去吃山寨厨子做的那些个饭食,在他眼中那只能叫猪食。
每日里二人的饭食竟全是他做了,袅袅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管着吃便是,再加上山林野物丰饶,时蔬鲜美,饶是她曾吃遍京中有名酒楼,家中的厨子也是名厨,还是为殷瀛洲的厨艺拜服。
大胤朝的男子除了专门的厨子,皆有着“君子遠庖厨”的固执思想,便是秦老爷也从未曾为秦夫人亲手做点什么。眼下看着殷瀛洲自然无比地做着饭,使得袅袅觉着他也并不是个只会强迫她的无良之徒。
山寨里的人原以为皆是不分青红皂白殺人越货的大奸大恶之人,后来也听殷瀛洲说过一二,他们本来是佃农贫户,只因为被地主勾结当地县衙强占了耕地,求告无门一怒之下结伙殺了东家,又惧怕问罪才逃到了薄刀岭,落草为寇。
本是乌合之众,只敢抢劫个形单影只的过往行人,若不是碰巧劫到了殷瀛洲头上,让他接管了山寨防务,整治了一番,怕是早被靖丰府衙的官兵殺得片甲不留,一个不剩。
打从众人知晓了殷瀛洲和她的事儿,看她的眼神中除了惊艷便只剩下恭敬尊重了。
殷瀛洲心情甚是舒畅,老三老四调侃他终于找着心心念念的仙女儿了,还说什么这也许是全天下最貌美的压寨夫人之类的都没让他翻脸,反而心中颇为得意。
只是袅袅到底惦记着家里,也心知这么跟他在山里住着决计不是长久之策,更因为他居然做了山匪,干的是刀口舔血,公然藐视律法的勾当,不定哪天便会招来朝廷的雷霆之怒,惹上殺身祸事。
况且袅袅还有个隐秘至极,难以言说的心事,大胤朝女子多早婚,虽说她尚未定亲时便双亲俱失,又无亲近长辈,按着如今开放的民风,她可以自行决定自个儿的婚姻大事。
可没名没分地一直跟着个男人,就算是她心仪的男人,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甚至她还隐约听过男女之间有了床事,女子便可受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