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谵妄狼与不眠羊

鼻子，将语言化作武器，对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发射—

    &esp;&esp;「老爷爷，你是吃了屎么？」

    &esp;&esp;病床上的老爷爷脸色一僵，遍布丑陋老人斑的眉头皱起来—

    &esp;&esp;「你拉裤子上啊，难怪古代的君主要杀掉老年人。」

    &esp;&esp;他发出哼哧哼哧的猪叫，挣扎着试图从病床上爬起来。

    &esp;&esp;「你的家属不仅不来陪你，也不把你接回家过年。他们都死光了么？原来老爷爷是被孩子们抛弃了啊。」

    &esp;&esp;病床上的老爷爷抄起床边的拐杖就向我打来—

    &esp;&esp;随即我出了房门。

    &esp;&esp;这么做并没有理由，无非是让我感到快乐。即使东窗事发，说不话来的老爷爷也无法指证我。

    &esp;&esp;我找到第二个目标。那是一个毁容的少女，她离家出走后不幸遇到了夜游的混混们，在被轮奸后，他们残忍地给她倒上汽油，随即点燃了打火机……

    &esp;&esp;少女的双目已然失明，在「善意」告诉她现在的长相后，在她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我离开了病房。

    &esp;&esp;我找到第三个目标。

    &esp;&esp;那是一个惨案中的幸存小孩，父母被自己的亲哥哥所杀，他精神崩溃，整天不发一语。

    &esp;&esp;我找到他时，他低着头在病床上读书，窗外是新年璀璨夺目的喧闹烟火，却未影响到沉浸在阅读中的他。

    &esp;&esp;他的存在仿佛让时间所凝滞，置身的狭窄病房像是被世界所隔绝，全世界只存活我和他两人。

    &esp;&esp;我轻轻推开门。

    &esp;&esp;少年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在病房的冷光下，发间反射出青蓝色的光晕，雕塑般的白皙肩颈上有着脊椎骨凹陷、凸出的灰色阴影，细瓷般的肌肤下有着青紫色的血管，像是球形关节人偶一般的孩子。

    &esp;&esp;在看到他的瞬间，我改变了策略。

    &esp;&esp;「我是今天来参观的小学学生。」我刻意报上讨厌家伙的名字。

    &esp;&esp;他颤抖的双手，为了掩饰紧张而反复翻动书页。

    &esp;&esp;那本书叫人造美人，由星新一所作的科幻小说，我读过这本书，依稀记得情节：一个年轻人爱上&esp;冰冷清高的机器美女，他并不知道所爱的女子是机器人，他积极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孤注一掷追求着女子，却宛如对牛弹琴。因为机器人并不会爱上人类，最后忍无可忍、因爱生恨的年轻人试图将女机器人杀死—

    &esp;&esp;我耐心地陪在他身边，以书展开话题，而他低着头一语不发。

    &esp;&esp;「你叫什么名字？」

    &esp;&esp;他的头更低了，如蚊虫般嗡鸣似的声音模糊不清，我压根没有听清他的名字，但还是笑着伸出手：「我们来交个朋友吧？等下一起出去看烟花吧！」

    &esp;&esp;他轻微点了点头。

    &esp;&esp;「不要嫌弃我小哦。」

    &esp;&esp;我抓住他的手。

    &esp;&esp;他的手宛如触电般回缩过去，「对不起……」

    &esp;&esp;我决定放慢步调，说：「我也没有朋友，在学校里总是孤独一人。同学看到我独自一人的话，又会被嘲笑。」

    &esp;&esp;在面对内向害羞的家伙们时，我会调整自己的面具，让自己尽可能不那么外放，人总是寻找着和自己相似的同伴，只要有共通的经历、共通的个性便能与之拉近距离。

    &esp;&esp;果不其然，他下了床。

    &esp;&esp;我们小跑着跑出病房，躲避着来回穿梭的护工，来到寒冷的户外，深不可测的夜空之上是绚烂的烟花。

    &esp;&esp;我耐下性子和他说话，对于我的问题，他基本只点头或摇头。他脖子上有着奇怪的伤痕，像被砍掉头又缝合上的科幻怪人。

    &esp;&esp;「你的脖子，怎么了？」

    &esp;&esp;他的脸阴郁起来，低声道：「父亲酒醉后划伤的。」

    &esp;&esp;「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肯定很痛啊。」

    &esp;&esp;「……已经习惯了。」

    &esp;&esp;我试图去触碰他脖子上的疤痕，他向后一缩。

    &esp;&esp;我的手僵在空中。

    &esp;&esp;「对不起，我不习惯被人碰。」

    &esp;&esp;「没事，我不该不经你允许去碰你。」

    &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