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展晖当然知道“尘埃”意指谁。
尽管并未改变现实,哲仁确实动摇了他……老绅士看穿王展晖的野心,掀起魔毯一角,让他窥见璀璨魅惑的未来,为自己所用。
他不会为任何人所用,但他需要向上的捷径。与老绅士谈话后不久,他拿到了非常棒的案子,或许来自温特斯的赏赐,他更不能再推掉出差了。
“晚上我飞瑞典出差,吃的在冰箱里,便利食品和原材料都采购足量了……走之前我会反锁公寓,没有我的指纹和密码出不去的,别耍孩子脾气了,乖一点,按时吃饭,我希望回来的时候你能像以前那样。”
王展晖坐在床边望着哲仁,后者凹陷的面孔上嵌着大而无神的眼睛,眼瞳里弥漫灰暗的沙尘,就像陷在吹着风沙的梦里并未醒来。
“一周很快的,我很快回来陪你,补偿你所遭受的,艾尔已经——”哲仁扭头避开了他伸出的手。
黑暗中平缓流动的河水加快了速度,如同途经狭小的河道,不安定的冲刷着漩涡中心隐藏的泥石。
王展晖皱着眉放下手,他站起来望着恹恹蜷缩的囚徒,似乎只有在这个懦弱的灵魂面前,他会出现微弱的,像夜间磷火一样短暂的迟疑,迷惑……片刻后,他重新坐下,没有理睬拒绝,手指强硬的插入哲仁蓬乱的头发,肆意按揉和抚摸,他的嗓音明亮而舒缓,伪装着明知道会被识破的亲切:“我知道你不愿意和他做爱,可情况有时只能是那样,我们别无选择,也只能接受。”
他俯下身,靠在哲仁的耳边:“学着接受现实,一味埋怨过去没有用……在美国这些年,你生活的很好,可你想过吗,平静的生活是谁给你的?你这样钻牛角尖,没日没夜的折磨自己,折磨我,我也会腻烦的。”
哲仁的睫毛轻轻颤动,揪紧毯子的嶙峋手背上耸起因用力而愈加明显的青色血管。
“哲仁,离开我你怎么活下去……”王展晖亲在了他颤抖的嘴唇上,舔过他嘴唇上每一道裂口,吸允着熟悉而顺从的味道。
“……学长。”
这个词轻的几不可闻,王展晖甚至不太确定这轻微的振动是否来自于对方的声线。
他看着哲仁侧过头,视线焦点缓慢滑落在自己的脸孔上,费力的张开嘴唇。
发白的唇干的蜕皮开裂,口腔里布满了溃疡,咽喉还留着食饲管的擦伤,大概为了发出声音,舌头和嘴唇不得不摩擦血肉模糊的伤口而使得某些音节变得陌生而奇怪。
这声音明明应该含混不清。
但在他讲述的几秒钟,窗外的汽车停止了鸣笛,教堂停止了钟声,鸟儿停止了啼叫,收音机的电波停滞不前。
王展晖是最后一个到达机场的人,团队早已等候在登机口,他向他们点了点头,打开笔记本处理邮件。
作为团队的绝对领袖,王展晖冷静而疏离,但不是现在这样阴沉,以致所有人自觉压低声音。
老天似乎也同样心情不快,高空雷暴持续着,航班延误。
处理完手头简单的事务,王展晖打开手机,进入监控软件:
画面中是昏暗的卧室,走廊的灯光散入少许,依稀可见床上的隆起,那个人严实的裹在灰色的毯子里,露出半个脑袋睡着。
王展晖盯着光线噪点不时落上的蓬乱头发,手心滑过柔软触感的记忆,他向后靠在机场的金属椅背上,动了动手指,在想像中轻轻捋顺微微有些发黄的黑发。
机场广播终于在播报航班登机了。
王展晖锁上手机屏,关掉电脑,独自从优先入口第一个进入了登机桥。
原本二十点起飞的航班直至凌晨四点才登机,整个机舱弥漫夹杂抱怨的睡意,仍在等候控制台起飞指令时,身边的男人就打起了呼噜,王展晖在昏暗的机舱里扭开阅读灯,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再次回顾新客户的资料,这个客户和以前温特斯提供的案子相似,但总有些奇怪,王展晖对比它近几年公开的财务报表,以及老绅士给到的公司概览,二十分钟后,他解开安全带步入经济舱,推醒了他的团队,他在他们中间的空位上坐下,翻开笔记本。
“财务报表有问题,上个财报年的利润率是被故意拉低的,我们初始的判断错了,”他对着睡眼惺忪聚过来的组员下达指令,“原方案的分析数据仍可以使用,但结论指向不同,我们还有六个小时去调整一套新方案,很紧张但不是不可能。现在听清楚我的分工,然后去向空乘要一杯浓咖啡,今天的早晨刚刚开始。”
没人见过王展晖发火,即便他刚进公司艾尔明目张胆整他的时候,他淡定的接手越来越重要的案子,从容的回应恶意中伤,似乎没有什么能使他焦虑,同样也不存在令他退缩的事和人,他从其他部门甚至新进的低级职位中找到这些组员,不断的筛选更替,要求绝对的服从,也给他们必要的指引。尽管他作风严格而狠戾,他的组员惧怕但他也尊敬他。
至少从结果上看,他从未让他们失望。
复查在飞机即将下降前结束。
王展晖回到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