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展晖知道这家公司不简单,当会讲黄色笑话的爱尔兰裔美国人艾尔,公司初级合伙人,亲自带他熟悉公司,使用隐晦的言辞来为他解释,为何在巨头统治的业界他们仍拥有一席之地,并总有人为高的惊人的佣金买单时,坐实了他的初期调查和猜测。
艾尔对他公开了足够吸引人的大客户名单——显然那是冰山一角。他确信在公司某个秘密的资料室,存在着更隐秘的客户档案和见不得人的运作细节。
有趣的是,温文尔雅拥有老派绅士风度的Boss却对艾尔,公司屈指可数的合伙人之一,表现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在奢华的不像办公场所的房间与王展晖单独谈话时,他暗示他,只要能拿到更多的客户和订单,并能建立稳定长久的‘关系’,艾尔的位置他可以取而代之。
“在特斯拉发现交流电时,爱迪生百般阻挠,他品德低劣,手段下作,极尽所能破坏对手的研究和发布,然而,一百年过去后,说起把人类从十九世纪昏暗的烛火带入光明的科学家,人们会记住谁?”书桌上复古的铜质镂花台灯照亮了他的半个面孔,而使得脸部剩余的部分在曼哈顿的阴天中隐晦不清。
“James,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您很快会有一个新的合伙人,一个更好的。”
老人展开笑颜,所有的皱纹跳动起来,仿佛要进行丑陋而乏味的宫廷舞,然而,他的眼睛却像年轻的野兽一样明亮,锐利,敏捷,冷酷。
他似乎想伸出手,但最后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给了这个比他高大的亚裔人亲热的拥抱。
“你要比贪婪更饥饿,你会比成功更辉煌。”
结束与老绅士谈话的五分钟内,王展晖终止了哲仁幻想中的“新生活”,并开启了长达十四个月的分居期。
平均三到四周,哲仁会响应王展晖的电话召唤飞去纽约,偶尔对方有余裕时间一起看歌剧或者在高级餐厅用餐,王展晖从不提他的新公司,事实上,两人很少谈话,更多的‘沟通’,是相拥翻滚在酒店的床单上,地毯上,浴缸里,桌子底下…他们在无人看见的任何空间像动物一样发情。
多年的相处,让哲仁懂的取悦对方,满足索取,也能在其中获得快乐。
比起情侣,这更像是常客和妓女的关系。
往往在分别之后,加州日复一日的等待让哲仁寂寞的发疯,但他在对方面前始终对此缄默不语,他不想逼这个人撒谎,尽管后者对谎言从不吝啬。
艾尔不是傻子,可不会乖乖让位给雄心勃勃的新人。长相肥胖滑稽,说话也仿佛要流油般粘腻的爱尔兰人远比他愚蠢的长相危险,他在王展晖的案子里做手脚,指示他去曼哈顿声名狼藉的私人俱乐部应酬最难对付的客户,收买他的下属,给他错误的情报……
在这场隐秘战争的开端,他确实带给王展晖很多麻烦,但过不了几个月,缓过来的后者清洗完毕自己的团队,谨慎而周到的处理事务,逐渐获得客户的青睐……他露出了掠食者的利齿。
三月初,哲仁二十六岁的生日前夕。
他独自从超市回来,副驾驶位堆满了半个月的食物和生活用品。
在他和王展晖的别墅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谢顶的中年男人正靠着车旁抽烟,他的西服应该是手工定做,凸起的肚子才能不失礼仪的被高档面料体面的掩盖住。
见到哲仁的车临近,他踩吸了烟,挥了挥手。
哲仁将车玻璃放下,他发现男人身后的奔驰车窗贴了反光的单向膜。
“您需要帮助吗?”
“你好,哲,哲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是艾尔,James的同事,”中年人显然发不好哲仁的发音,他伸出手,笑容亲切。
来人的自我介绍让哲仁回想起切尔西街区酒吧的情景,记忆里还有一些模糊的轮廓,圆桌后那个人的轮廓,与面前的男人重合起来,只不多,似乎比一年前苍老了许多。
艾尔矮短的身材和有些滑稽的大鼻子叫人放下不少戒心,哲仁报以社交性的浅淡笑容,从窗口伸出手与对方握手:“你好。”
他敏感的察觉,艾尔的手掌在接触后很快的抽离了他的手,那是对方的本能反应。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男性伴侣不管在中西方哪种文化中,都不会受到所有人的理解。
“贸然来访,却不能带来好消息,真是抱歉,”艾尔维持着微笑,舒展的眉间轻微皱起,眼角向下,与其说忧愁,更像在表演忧愁。
“James出什么事了吗?”哲仁能想到的‘不是好消息’所指的对象仅有一个人。
“额……现在还不用太担心,”说着似是而非安慰的话,表情却相当叫人沮丧,“会计事务所常常有与政府相关部门打交道的情况……他现在有些小麻烦,公司的账目方面。”
“账目?”
“是的,在警察介入前,哲,如果你能当面说服他坦白,或者放弃使用敌对的状态面对审查,也许我们能让整件事的影响限制在经济问题的范畴内。毕竟公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