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雷克斯与法尔之间恢复了平静，至少表面如此。法尔不会再朝着雷克斯怒吼，也不会推拒他的靠近，但每每两龙交谈时漫不经心的模样，无不诉说着一个消息：我还没有原谅你。

    雷克斯越是明白，却越是难受。他努力找寻着话题，但法尔一直是冷淡的“是”“嗯”“哦”，偶尔才回几句话。每到这个时候，雷克斯就会默默地抱住对方，在法尔回以拥抱后，他便能微笑着继续下一个话题了。

    这，只限定于两龙独处的时候。

    是的，明明法尔一回龙岛便被冠上了“恶龙”“疯龙”这样的称号，这几天，却一直有访客不断前来拜访。

    访客都是些穿着华丽的雌龙，她们有的不情不愿地打招呼，挑剔地看着洞穴和被困的法尔；有的从头至尾低着头，声如蚊呐；有的就像过个场，瘪瘪嘴，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不过片刻便拔腿离开。

    第一波，第二波……莫名其妙的，龙岛上大部分的雌龙，差不多都和法尔见过面了。但最奇怪的，是她们大部分表现得都不太情愿。

    “她们来干什么？”这种模样，是被下命令了吗？谁的命令？族长？

    法尔忽然笑了，这是自他回到龙岛以来的第一次微笑：“也许，是想让我和她们交配。”他看向震惊不已的雷克斯，“怎么，哥哥，你不这么觉得吗？”

    全都是雌龙，打扮得又是那样鲜艳美丽，不就是一场场相亲会吗？

    雷克斯张了张口，喉咙干涩：“你别乱想。”

    法尔嗤笑一声：“我知道，我不配肖想她们。”说话间，手上一暖，是雷克斯握了上来。于是嘲讽的话语换成一声叹息。

    “法尔，你会恢复的。”雷克斯道。

    法尔静默片刻，忽然道：“如果，我还没被污染，如果族长让我去寻找伴侣，生下孩子。哥哥，你会祝福我吗？”

    “我……”

    感受到握住的手一颤之后变得僵硬，法尔抬头，再一次询问：“哥哥，你会祝福我吗？”

    法尔已许久没有这样冷静地与雷克斯交流了，那诚挚的模样，让雷克斯的心都颤抖起来：“我……”

    但法尔没有听到雷克斯的回答，因为一头雌龙堂而皇之地进入了洞穴。她是那样的美丽，金色的长发就像是那最美的朝霞，又像是正午的阳光，她的双眼是那样的有神，斜视着法尔，高傲地让雷克斯出去。

    雷克斯双眼发直，他看着法尔，又看向那位美丽的女性。在那一瞬间，法尔在雷克斯眼中看到了犹豫。于是法尔再一次露出了微笑——他化作龙形，几乎撕裂了雌龙的脖子。

    受伤的雌龙双目大睁，似乎不能相信，已经被雷克斯安抚下来的法尔，居然还是这样的疯狂。她来不及后悔也来不及愤怒，便失去了意识。

    那一瞬间发生得太快，雷克斯只看到血液飞溅开来：“法尔！”他不会治愈术，只能先用冰霜冻住了雌龙的伤口：“你在干什么！她是我们的同族！”

    法尔恢复人形，淡漠地擦拭脸上的血迹，听到雷克斯愤怒的话语，他抬眸，笑着，吐出无情的话语：“哥哥，你应该问，是他们想要干什么。”

    “明知道我已经被污染，为什么还派那么多的雌性过来。”

    “哥哥，你难道真的不明白？”

    “还是说，”法尔的眼神变得冰冷，“你真的希望，我和她们在一起？”

    这个时候，早已不适合继续聊这个话题了，雷克斯移开视线：“我带她出去。”

    法尔没有任何表示，冷眼看着雷克斯抱着那头雌龙离开。在彻底看不到雷克斯后，他隐忍地闭上眼深呼吸，然后，一个甩手，锁链撞击在石壁上，凹陷了下去。

    “该死的！”

    法尔在洞穴内生闷气，而雷克斯，理所当然的，再次遭到了抨击，似乎法尔的发疯，都是他导致的一样。

    而这一次，面对同族的指责，雷克斯沉默以对。

    直到大多数龙族离开，雷克斯才看向留下来的布鲁内斯长老，不等对方开口，他便道：“我有话想对您说，布鲁内斯长老。”

    蓝龙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两龙来到了布鲁内斯的巢穴，短暂的静默后，雷克斯开门见山：“龙岛，想做什么？”

    布鲁内斯叹了口气：“就是你想的那样。”

    雷克斯瞳孔一缩：“他们，为什么要法尔在这个时候去选择伴侣？他甚至还没恢复。”

    “就是要他现在这个样子。”布鲁内斯苦笑，“你也感受到了吧，雷克斯，被污染的种族，他们的力量会变得无比强大。”

    “那又怎么样？”

    “所以，龙岛想要这股力量。”蓝龙长老无奈道，“早有种族试过了，被污染的个体，生下的孩子不仅不会被污染，他们的力量更为纯粹强大。”

    “所以……”

    “所以龙岛要的不是法尔去选择伴侣，他们要的，是法尔去不断生下孩子，生下新生的、强大的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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