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溅满了鲜血的巨龙落在平台上，还未喘气，忽的转头，朝着身侧咆哮。

    安普若落至他身边，见状只能微笑着后退几步：“别这个样子，为了亲眼目睹你的胜利，我可是马不停蹄赶过来的。”

    龙族的眼眸中闪烁着凶光。

    “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安普若摇头道，“我可没有欺负你心爱的小宝贝，怎么生这么大气。”

    龙族眯起眼，看样子很想对着安普若来个龙息。

    忽然，龙族和深渊之主都是脸色一变，几乎是不敢置信地望向天空的方向。

    滚滚的雷云之中，有一道光柱破开了厚重的云层。

    龙族在惊愕过后，发出一声滔天怒吼，顾不得战后的疲惫，挥翅拔地而起。

    飓风之中，安普若面上的微笑化为了可怖的狰狞，那凶恶的模样，前所未见。

    “罗伊——！你竟然敢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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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郁郁葱葱的森林，如今是那样的荒凉。所剩无几的树木，大多化为枯朽的腐木，偶尔一点苍翠色，点缀在广漠的戈壁上。干枯的河道，裂痕一样，张牙舞爪地蜿蜒。而在这片荒漠的中心，黑黝黝的一个巨大坑洞，那里，曾经是精灵母树所在的位置。

    冰霜巨龙降落在了这片断壁残垣之中，然后化为人形，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精灵并没有哭泣：“雷克斯，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雷克斯道，“当初活下来的精灵都离开了这里，需要通知他们吗？”

    那场大战太过突然，等其他族群前来救援，还活着的精灵，真的是太少了。而失去母树之后，活下去的精灵，这些年境况并不好。

    罗伊摇摇头：“不需要，他们听到呼唤，会过来的。”

    “罗伊……”雷克斯的面庞，带上了不舍。而对方只是微笑着，再次道谢：“谢谢你，雷克斯。”

    “我们还能再见吗？”雷克斯问。

    此刻，绿色的藤蔓自黝黑的坑底钻了出来，那是嫩芽的颜色，轻轻地触碰着罗伊的脚踝。

    罗伊笑了，如释重负：“当然，我一直在这里。以后，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但那不一样。这样的话，雷克斯说不出来。他本以为罗伊死于那场火灾，如今两人好不容易重逢，却又要分离。

    罗伊笑着，安慰他的朋友：“雷克斯，这是我的命运。”他亲眼看过这个世界，亲触过这个世界，他也感受过人类应有的喜怒哀乐，这已经是母树额外的恩赐。而且，他已经拖得太久了。

    “我真是个不合格的孩子啊。”罗伊感慨着，伸出手，抚上自己的双眼。血一般的红丝随着他的动作，自他眼眶中涌出。那些细线丝丝缕缕地盘旋环绕，化为了足有成年男性两个拳头大的血红透明球体。

    “这些是？”雷克斯看着罗伊恢复澄澈的双眼，问道。

    “是我死去的族人。”罗伊轻声道，他将球体按在胸口，“抱歉，久等了。”

    那透明的球体内部似有流光一闪而逝，血红色沉淀下来，化为了清亮的绿色。族人的宽容，让罗伊忍不住一笑。

    “这就是你呆在深渊之地的原因？”雷克斯尝试着伸手触摸，却直接穿了过去。

    “一半一半吧。”罗伊笑道。

    “罗伊……”

    “别这副模样，我亲爱的朋友，”自精灵之森被毁灭开始，罗伊已许久没这样畅快地笑过了，“精灵自祝福中出生，在祝福中重归母树。这最后一程，我们都是在欢笑中走过的。”他期许地看着雷克斯。

    雷克斯闭上眼，再睁眼时，嘴角带上了笑：“你们精灵的方式，我一直都不习惯。”

    “因为这不是死亡，是重新开始。”罗伊笑道，“送我和我的族人最后一程吧，我的朋友。”

    于是雷克斯咽下心头的苦涩，看着那团光球被罗伊按入心口，看着坑底爆发出绿色的光芒。

    “我的族人啊，请为我歌唱。”

    龙族开始歌唱，那是精灵的语言，是精灵走向寂灭时所唱的歌。此地没有第二个精灵，只能由他这位龙族代唱。

    “我将化作水之声，我将化作风之舞，我将在此地长眠。”

    罗伊的身体被绿色的光芒包裹，那些光点是那样的轻柔而小心，其中的精灵像是重回母亲的怀抱，蜷缩起来，缓缓往坑底沉去。

    “我将歌唱火之炎，我将赞颂木之结，我愿将我的一切奉献。”

    元素妖精也伴着绿光漂浮起来，一脸的幸福甜蜜，接着，便化为一道绿色光晕，朝着四周铺散开去。

    “我将亲吻地之痕，我将仰望天之韵，我将化作空中的一切。”

    厚重的、如云一般的绿光似乎将整个世界都席卷包裹了起来。雷克斯已经看不到罗伊了，他只是努力撑着嘴角，凭着本能继续歌唱。

    脑海中，却是初见时罗伊的模样。

    “你好，龙族，”那个精灵笑着自精灵母树上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