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这样一问,流浪狗的心里就打起颤来了。他含着那句话,含着那些疑问,从虚拟空间中尘土飞杨的赛马场到坚硬冰冷的桌面,此间数不清时几小时几分几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这滋味像脑袋里被灌了工厂处理池的毒水,每当他要流泪,水涡里的泡泡就咕咚咕咚响。但是现在面前的人类问了——也许是那道冰冷的目光已将他洞穿,也许是人类的心感知到了他的疼,在仰躺在桌面上被指奸的情境下,乔心甘情愿地相信是后者。
于是他一边呻吟一边勃起,一边将他的担忧、恐惧全盘托出了。他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猛地打了个哆嗦,因为人类突然离他那么近,而他无路可逃。
克林特吻乔湿润的睫毛,桌子上的狗紧紧闭着眼睛,他正在高潮,没发出一点声音来。流浪狗的身体因为他的抚慰逐渐滚烫,每碰一次都能得到一次战栗;它的眼睛依旧在分泌泪水,似乎不等到答案就永不罢休——于是克林特矜持地直起身,从乔身上退开,说,好。
人类的神色冷得像冰,人类的吻温和而柔软。乔觉得自己几乎射空了,大脑和五脏六腑的亏空;他蜷缩着脚趾,精液溅在人类高贵的靛蓝色制服上,因为这些吻、因为人类的允诺而无法哭泣。
他神使鬼差地抬起手,去揽人类宽阔挺拔的脊背。
克里特舒适地叹了口气。他命令乔从桌上爬到地上,再跪到床上,以便他像干一只真正的好狗那样干他。他扣着乔的腰肢,享受他在被钉入阴茎时发出的哀鸣——狗是不明白以假乱真的原理的,不明白自己在虚拟场景中被极限开拓的后穴事实上连上等人的肉棒都难以承受的。少有人类聪明可爱,但狗必然脆弱愚蠢,轻易就能被蒙骗。
克林特把阴茎抽出来时,乔来不及收缩的穴口像人造奶牛的乳孔那样挤出乳白色的液体,它们顺着他结实的大腿肌一路流淌下去,把床单洇湿了一滩,这副景色全权依仗于第三次生物变革(生殖器官从此成了侍奉快感的玩具,阴茎可以被放大到原平均水准的两倍,精液量也可以根据个人偏好而调整)。中将叫来了女佣,面色慈祥的中年女人手脚快得风,乔尴尬地从床上挪到地上,余光看着他的“先生”,狼狈且不知所措。
时间到了。
没有提示铃,没有钟声,宅邸里所有系统都在此刻切换模式,没有人能阻止中将安睡。乔被领去独立的隔间清洗身体,但在这之后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住进笼子——他被领回了先前的房间。
窗帘半拉着,但四周不知何时变得这样黑。乔站在门边,终于有机会打量整个空间:两端分别是长桌和大床,此间相隔的巨大空间里没有一盏灯、一个茶几或是任何零碎的摆件。左右两面墙上摆满了从地到顶的物件,靠床边的墙体里嵌着一个像是壁炉的装置,那里头猩红跳动的火光是此刻唯一的光源。
乔突然觉得,这个房间也是一个盒子,无非是大一些,静一些——他被自己的想法逗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来了。他想再问问人类允诺是不是真的,要怎么找,多久能找到,是不是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但他显然不能,因为人类已经睡着了。
乔打算睡在地上,但脚底下的地板那样冰,摇动的火光没能制造出一点温度。最后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掀开被子的一角,在人类脚边缩着躺了下去。
这样可能算是礼貌的,乔迷迷糊糊地想。他没有看到黑暗中那双缓缓睁开的冰冷的眼睛,因此他无法感知其中盘旋的讯息,更无从得知三天前的新塌陷点是什么样子,以及联邦永远不会去挖掘下等人的事实——生产新人类比拯救旧人类划算得多。
乔在人类家里的第一天被施予了食物、热水和粗暴的性爱,但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人类没有再实行他的此类权利,亦或者说,只是做了一些更暧昧奇怪的事,例如让他朗读某几页法案和一些古老的精怪故事,让他讲述自己流浪期间的经历,让他在人类工作时整理他的书架,或者是在睡前从脚趾吻到大腿,最后舔吻人类蛰伏的阴茎,直到他们都睡着。
乔在法案的签署页看到了人类的名字,克林特·蒙巴顿,于是此后他每叫一句先生,就忍不住想象有人喊他克林特的样子,这种行为催生了一些古怪情绪反馈:人类吻他时,他的耳根总是一阵麻痒,而人类看他时,他又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正在融化的冰块和深蓝色的水渍。这些情绪和他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和午夜的奔跑与开怀大笑,和佩恩,和数不清的同伴缩在一起睡觉时的柔软呼吸混杂在一起,逐渐地,乔既分不清他与狗的关系,也分不清他与人的关系了。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错乱。
乔意识到克林特·蒙巴顿是不同的。与他打过交道的下等人全然不同,与大型投射屏上宣传的正义、智慧、正确的统治阶级形象也全然不同。克林特同他一起吃早餐,用手指优雅地捻起一块鲜血淋漓的肋排;克林特同他一起洗澡,在狭窄空间里干他,底下垫着他先前脱下的湿淋淋皱巴巴的军装外套。
“我想提醒您,”流浪狗住进府邸的第五天,艾勒恭敬地提醒中将,“我知道您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