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季惟决没有回家吃饭的一个晚上。
季湉是到吃晚餐的时候才知道。
季湉依旧在楼上拼乐高,磨蹭到季惟决规定的晚饭时间,也没有听到熟悉的敲门声来提醒他。
他又磨蹭一会,拼完了一小个配件,终于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女佣在门外请他去吃饭。
季湉不紧不慢的把多余的配件捡到盒子里放好,起身下楼。
厨师依旧做了两人份的菜品,只有一人份的碗筷,盛好的玉米排骨汤摆在他的座位上。
排骨是上好的猪仔排,玉米是新鲜的甜玉米,加了些不认识的滋补药材,用陶罐在炭火上细细的煨了一下午。排骨被炖的软烂,轻轻一咬整块肉都掉下来;汤也很鲜,伴着玉米的鲜甜味和一丁点儿细微的药味。
季湉慢条斯理的吃了一碗,汤也喝的干干净净,顺从的让女佣拿去添饭。
往常女佣并不站在餐桌边看他们吃饭,今天却一直立在季湉的椅子边。
季湉平时吃饭就很慢,一筷子夹一片菜叶子五六颗米好像就是这对竹制品的极限,再多一点就是不能承受之重;然后送进嘴里慢慢的嚼,总是季惟决都解决两碗饭了,季湉才吃了小半碗。
今天不知怎么了,吃的格外快。算的上是季湉狼吞虎咽的水平,菜没吃几口,就推开饭碗要回楼上去。女佣犹豫了一会,还是叫住了季湉:“少爷吩咐了,您得吃足了一碗汤一碗饭。”
季湉不理,反正老虎不在家。“噔噔”上楼,跑的飞快。
季惟决在酒会上接到女佣的电话。他喝干了杯里的酒,向身边的人示意。
找了个僻静的阳台,关上玻璃门,把那些纸醉金迷的靡靡之音都关在门里。地下是昏暗的树林和隐约的灯光,耳边是女佣小声的报告,季惟决专心致志的去想念家里软乎乎的小孩。
季惟决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嘴巴里还留着刚刚酒的苦味。他有点后悔今天没有留在家里陪季湉吃晚饭,本来现在他的嘴里应该是甜的,因为小孩的嘴巴是甜的。
挂断电话,迫不及待的通知司机来接,然后撑着手臂,从低矮的阳台上一跃而下。西服的衣摆高高的扬起,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季惟决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看的电影,男孩翻山越岭,只为了找到能让女孩笑的花。
三十八岁的季惟决好像回到了十八岁,走最短的路,要去见心里最想见的人。
会客室被季惟决添置了许多东西,铺满角角落落的长绒地毯,懒人沙发,各种形状的靠枕,零食箱和一个小冰箱。
季湉抱着抱枕,窝在窗边的懒人沙发里。没开灯,窗外的灯光和月光照进来,给季湉镀了一层银辉。地上拼好的没拼好的模型随意的摆着,也没有很珍惜的样子。倒是最先拼好的霍格沃茨,被季惟决用定制的玻璃罩保护着,摆在墙上的横档上。类似的横档季惟决吩咐工匠做了好多,大有把这个房间改造成季湉乐高展示房的意思。
月亮在天上一点点的移动,今晚的星子很亮,让季湉想起来小时候粘着季惟决去欧洲出差,落地的时候也是晚上,季惟决抱着昏昏欲睡的他走出机场,让他抬头看。那天晚上的星星密密麻麻的,也是这么亮,一直在季湉的心里亮了很多年。
在季湉快要就这么睡过去的时候,一道车灯顺着公路由远及近而来,划开了昏暗的空间。
季湉放下抱枕,揉着眼睛站起来,拉上窗帘打开灯,继续拼还没拼完的乐高。
他按照说明书打开了新序号的零件袋,不慌不忙的把不同形状的零件分成堆。
房间里的挂钟“咔哒”“咔哒”的走,在季湉分完最后一块零件的时候,门开了。
抬头看去,季惟决大喘着气,好像跑了很长的路;发胶固定的一簇一簇的头发滑落,半遮住了眉眼。季惟决忽然笑起来,季湉一时哑然,他又想起那些星星,可是落在季湉眼里的季惟决的笑,比整个宇宙的星光加起来都要明亮。
季惟决扶着门把手,斜靠着门板平复了一会呼吸,也不上前,只用淬了星光的眼睛专注的看向季湉:“甜甜…我回来了。”
季湉抿抿嘴,转过头继续摆弄那些零件。
手突然被捉住,季惟决不知什么时候踩着地毯悄无声息的站到了他生后。
季惟决也坐到地上,背靠着沙发,把季湉在自己的腿上放好,吻了吻季湉头顶的发旋。
“你喝酒了?”季湉问。
季惟决又吻上的他的额头、眼角、嘴唇……整张脸都吻了个遍才心满意足的靠着季湉的肩膀,慢悠悠的回答:“一点点。”
“我今天特别想见你,”季惟决的嗓子有点哑,带着酒精味的鼻息有规律的打在季湉的耳后,湿漉漉的。
季惟决轻轻笑了一下,想起自己干的傻事,告诉季湉:“然后我就从阳台上跳了下来。”
季湉:……
今晚的季惟决像只收敛了锋芒的大犬,乖顺的垂着脑袋在季湉的颈边磨磨蹭蹭的撒娇。
“你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