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吧。”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冷冷的发送号令,他低着头点开手机的信息,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堆,凸起的将军肚把衬衫撑得紧绷绷的,从他说完那句话后就没有抬过头,似乎没有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蒋方沅浑身抖得不成样子,放在身边的手握紧又放松,反反复复,始终不曾落在衣服上,自己真的要到如此地步了么?他问自己,然后又自答道,不需要,肯定还有别的出路,快想一想,想一想,现在还来得及。
“呵,不必勉强,我没有什么时间,你要走也没人拦你。”中年男人抬起头,瞟了他一眼又看向手机。
蒋方沅一对上那一眼快速却黏腻的目光,就打了个激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想一想,脑海里却浮现了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枯黄的面容,还有凶神恶煞的讨债人的面容,刚刚聚集起来的意志力一下子被击垮了。
他还在这里装什么高洁的模样,熬过了前二十年那糟糕至极的人生,自己还没吃够苦头么?未来的光明不是自己一直以来渴望的吗?
在心里矛盾至极的挣扎中,他一颗一颗解开了自己的扣子,将上衣脱下,T恤滑落在地,白皙光滑的皮肤露了出来,柔韧的腰腹肌理分明,两颗殷红点缀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听到动静,中年男人这才饶有兴趣地抬起头,目光在蒋方沅的上半身留连,他放下手机一步一步靠近那美好的身体,还剩半米远的距离的时候,伸出了他那只粗糙丑陋的右手。
“齐老板!”蒋方沅突然后退一步,偏过头喝止道。
齐老板猥琐一笑,不顾阻拦右手直接掐上蒋方沅的细腰:“躲什么躲,我今天帮你是让你提前适应,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好心。”他的左手也趁机拽住蒋方沅的裤子使劲往下一扯。
蒋方沅大惊失色:“不!”
窗外雷声震震,蒋方沅猛地一跳从床上起来,额头的汗珠从高挺的鼻梁上滑下来,整件上衣都湿透了,果然又梦到了那天的场景,自己还是对那件事放不下,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做类似的噩梦了。
环顾这一眼可以看尽的狭小房间,吃剩的外卖在低矮的茶几上散发着异味,窒息和烦闷的情绪袭来,只能靠在床头那唯一一个小窗放松,他看着雨珠从上面滑落,听到呜呜的风从窗缝中吹进来,像是在哀鸣。
那天蒋方沅最后还是拒绝了齐老板,落荒而逃,跑到母亲医院附近的公园里,神经质的一遍遍回想母亲对自己的告诫:“阿沅,你绝不可以放弃自己。”
最后结果也可想而知,没有什么奇迹发生,自己的境遇就是从倒霉变成了惨烈,母亲病重,存款为负,本来还能跑几个龙套勉强维持生计,却连那些机会也失去了。
大学中途辍业也是正常的,没有收入来源,讨债的人逼得他走投无路,在校园附近疯狂围堵,同学们也躲避他。舅舅和舅妈的态度也渐渐不耐烦,本着情分照顾自己和母亲,却发现无底洞扩张得越来越大,就算有什么亲戚感情也消磨掉了。
“难道你对未来没有什么打算么?芳芳也要上高中了,我们的压力也很大。”舅舅的话又在自己耳边响起,蒋方沅又感到无助,我也想像普通人一样上完大学啊,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就满足了,可是谁让自己处在这样一个境地呢?
本以为出来可以干出一番事业,却发现社会比想象中更加残酷。仗着自己一副好皮相,自己天真的觉得进娱乐圈应该来钱很快,所以义无反顾的投身进去,却发现遍地都是“蒋方沅”。
有钱有势的人进娱乐圈,那是体验生活,像他这种穷的叮当响外面欠一屁股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年轻貌美就是他们的武器,为几个配角使尽了心机手段,在娱乐圈中也只能算是下等圈子。
谁不想要成名?谁不想要别人热爱崇拜的目光?找金主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圈内只要是说得上名字的人,你要是抱得上大腿,那都算得上幸运。
也有人找过他,什么一夜情、包养只能算正常职业遭遇,有一些要求如果说出来绝对惊掉世人下巴,娱乐圈是大染缸,但对于底层艺人更是淤泥池,出来也沾了一身脏东西。
男女提要求的都有,蒋方沅开始都一口拒绝了,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他出卖自己,他告诉自己,就算走投无路,也绝不会踏出这一步。
母亲病入膏肓,蒋方沅已经不敢看医院的更新的账单,几张信用卡已经透支,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他开始买彩票,说不定哪天中奖了呢?活着总是要有希望的。
蒋方沅醒来后再也睡不着了,手机震动了好几下,打开一看,全是各个银行的催款短信,他苦笑了一下,爬起床开始洗漱,一米宽的卫生间连转个身都艰难,不过好歹有个独立的空间,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栋老式住房楼由机械厂房宿舍改造而成,每一层都只有公共洗浴池和厕所,有独立卫生间的房子屈指可数,当时租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间了,而且价格便宜又处于郊外与市中心的中部地带,可以说是很完美的城中村里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