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k大实验室。
江白把空气压缩机放在实验桌上,数了一遍桌子上整理好的试剂和仪器,发现少了GC900A气相色谱仪,就去放置的地方找了找。
“池乔,你知道GC900A气相色谱仪放哪了?”
池乔盯着反应,头也没抬地指了一处,说:“在那呢,陈晓刚弄完,这不赶着出去,扔那让我给他收拾收拾。”
江白扫了一眼。
“看来你时间很充裕。”他指着桌子:“下次实验,把他锁在外面去,别让他进来。”
池乔头也不抬,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嗯,论狠,你还真没饶过谁。”
江白想到刚才池乔完成不了课题,哭着拨过来的求救电话,本着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仗义情怀,急匆匆就从家里赶到实验室,仔细穿好实验服,一走进实验室,就看到满桌子摆好的试剂,加上现在这位气定神闲的模样,他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了。
谁能想到生日当天还要过来做气相色谱法分析苯系物的实检呢。
江白认命地过去拿色谱仪。
看来这十八岁生日怕是赶不上了。
江白是个实验狂人,一做起实验格外不要命,回过神后发现实验室里安静得可怕,空气里尽是精密仪器运行的声音,他愣住好一会,才着手处理东西,最后待柱温和检测器降温时,突然问池乔:“你为什么总是不能准时把课题给完成呢?”
“这不是要让你物尽其用嘛。”池乔那边貌似也收集完,长长透口气。
“跨专业的知识前期还好,后面我可真无能为力。”
“啥时候江大才子也说这些垂头丧气的话,这可不像你?十八岁前夕迷茫的感伤?”池乔把废液处理完后,逐一把仪器放好,站起来:“走吗,请你喝一杯。”
却见江白沉默地盯住色谱仪。
一言不发。
奇了怪了,该不会真的恨自己毫无征兆地把他喊过来吧,可是不这样,这神仙压根连个眼神都不会扫自己好吧。
“喂……”
这时江白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江白扫了一眼,发现是陌生电话,没什么心思去接,所幸撂着,理也不理,一心只盯着色谱仪看。
他问池乔:“你说一个人,应该苟活,还是玩命?”
语气很严肃。
池乔看了看电话,再看看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我看你现在就在玩命,你倒是接电话啊。”
“不认识,懒得接。”
话音刚落,电话屏幕就暗下去了,又立刻亮起来,大有江白不接电话就不肯罢休的味道。
江白烦了,抬手招了招。
“请问你是小姐吗?”
池乔把手机递过去。
江白没搭理他,当着池乔的面接通了电话。
“我是江白。”
……
“你是谁?”
……
“我知道了。”
池乔马上发现江白变了,如果是江白以前是一副冷漠禁欲的模样,接通电话后没几句的江白浑身在细细地颤抖,姿势也由之前单手撑在桌沿变向笔直地站立。
空气里的氧气逐渐被江白的气息压榨,池乔迟疑地走上去,正巧江白这时也把电话给切断。
“程家的电话。”
江白随手把手机扔在桌上,掐了掐眉。
池乔觉得不应该,江家与程家是世交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今日江少爷成人礼,程家那边来个电话,多多少少也表达了心意。
只是怎么是陌生电话呢?
江白看了看时间,五点过半,电话里管家说那个人要求七点前出现在他书房,负责后果自负。
虽说八岁那年匆匆忙忙被发落后,他被送到江家,原以为会有地狱的折磨,却不想是给了一个完完整整为人的十年。生活,江家的父母,家,生命,高中大学,什么都不缺。
他也从未见过那个人一面。
但他从未有一刻忘记那个甚至连口头赌约都比拟不上的打赌……
他说后果自负……
江白猛地抓起手机,一口气想要冲出实验室,跑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池乔,实验报告在色谱仪旁边,你直接用就好,仪器你帮忙收拾一下,知道你要给我庆生,改日吧。我这边有点……忙。”
喂?
池乔喊了一声,而江白早已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