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重获自由后,方恪绝口不谈那一年半的遭遇,这是他不能碰触的禁区,哪怕对象是最亲近的家人,稍微提及都会引起巨大的反应。
只有他明白,虽然身体出来了,但灵魂依然困在那个阴暗恐怖的洞窟里,虚弱地发出不绝于耳的哀鸣。白日外出时,总是控制不住地担惊受怕、心神恍惚,下意识感觉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满口淫荡下流的龌龊话,自己却无从反驳。
晚上睡觉时则是另一种折磨,哪怕服用了大剂量的安眠药,他也会数次从过去的噩梦中惊醒,面对着下半身挺立的性器,他完全不想用手触碰。经历了几次无法出精的痛苦后,在被子的遮掩下,他的右手手指深入后穴反复抽插,直到前面被推向高潮。
看着行为举止一反常态的儿子,父母忧心不已却无计可施,后来经亲戚指点带他去大医院看了几个知名专家,诊断为中度抑郁症,需要吃药才能维持正常生活。
自从上了大学,方恪在校外租了个一室一厅,终于摆脱了父母以关心为名的全天候监视。四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方恪二十三岁,即将从B市一个花钱就能读的野鸡学校毕业。但时间并非治愈伤痛的良药,大学期间他没交过一个朋友,以前的死党更是早早断了联系,一天到晚地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除了每晚固定的跑步之外,轻易不出房门。
周六晚上,父母照例打来电话,结束前总会小心翼翼地提到“吃药了吗”“有没有定期看医生”这些令他厌烦的话题。
“吃药了,明天就去看!”暴躁地挂掉电话,方恪脑仁嗡嗡响,浑身一阵阵地发着虚热,抓乱了两个月没理的头发,他打开药瓶,将两颗药倒进嘴里,干巴巴地咽了下去。
药快吃完了,必须第二天去医院再开几瓶。方恪深信自己没病,但药物确实能够起到麻痹神经的作用,一旦开了头,就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心理依赖,哪天忘记吃便会心慌气短,惶惶不安。
晚上洗漱后在床上躺好,他照例开启了温暖的小夜灯,戴上播放安眠曲的耳机,干耗到十二点,依然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他赤身裸体地下了床,打开床头柜的底层翻了一阵,拿出了跳蛋和按摩棒。抹了润滑剂费力地塞进湿润的穴口,打开震动,埋在里面的东西发出闷闷的嗡鸣,可这种程度的刺激仿佛隔靴搔痒,阳具半软不硬地挺立着,根本难以发泄。
欲壑难填,随着时间推移,网上购买的成人用品越来越难以满足空虚饥渴的身体,不知不觉方恪疲惫地昏睡过去,他梦到有人走进房间,关上了仅有的灯,贴到了自己背后,粗长的肉棒抵住了臀缝。
那人发出低沉的笑声,轻声道:“乖。”
方恪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天光大亮,低头见腿间粘腻,晚上又遗精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去卫生间取下埋在体内的按摩棒,照例灌肠洗澡。对着镜子刮掉了这几天长出来的胡茬,清水洗了把脸,甩了甩湿漉漉的凌乱短发,他难得在白天换上了休闲服,拎着钥匙走出家门。
学校位于郊区,胜在地广人稀,安静偏僻,他平时还能忍受。但中心医院正处市中心,他打了辆车,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医院,里面意料之中的人潮拥挤,喧哗嘈杂。
方恪站在窗口前的队伍中,只觉得头疼胸闷,心里更是惶恐难抑。硬挺着挂完号,扶着墙走到相对偏僻的楼梯间,手部颤抖地从口袋里掏出药片扔进嘴里,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
一丝绝望袭上心头,他还年轻,却背负着身心丑陋难言的创伤,本能地拒绝与外人接触,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便真的与废人无异了。
抓着楼梯的扶手撑起虚软的身体,他决定不走外面电梯,顺着楼梯爬上去,心理科在五楼,他刚走过四楼,铁门骤然发出吱呀一声,一个穿着白袍的身影踏入了楼梯间,脚步停顿,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方恪根本没有抬头看,低着头继续走完剩下的几级台阶,侧着身体绕过对方,蓦地耳边传来呢喃似的低语,带着些许疑惑和喜悦。
“方恪?”
他如遭雷击地停下了脚步,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动不了分毫,惊愕裹挟着恐惧铺天盖地而来,他仿佛再次坠入了混沌的黑暗之中,被恶魔之花的藤蔓死死地缠住了心智。
无论对方和藏匿在暗夜里的强奸犯究竟有什么联系,经过这些年的痛苦辗转,方恪深深地知道,屡次突破心防的苍白少年,正是痴狂荒诞的始作俑者,引发贪念的万恶之源,时而诡谲时而天真,看似无意地点燃了一簇星火,将他的世界烧成灰烬。
“你的脸色好差。生病了?”
关切的话语就像缱绻微风从耳后抚摸到脸侧,说话的人上前一步走到自己身前。
他长高了很多,大概一米八五左右,褪去了青涩的俊美面庞陌生而熟悉,乌黑秀丽的眉眼溢满了温柔,瓷白的肌肤莹润剔透,竟比梦里还要生动鲜活。
方恪盯着陆凌的脸庞,脊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如果对方真是那个恶人,那他的道行究竟有多深,心里埋藏着卑鄙罪恶,望着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