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了什么事?”
嗅到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血腥味,柳行雁脸色愈黑,“杨言辉呢?”
“昨夜陈昌富遣人偷袭,大爷力战一夜不支倒下──”
“他受伤了?”
前暗卫此刻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二字能够形容的了。
尽管这事儿不是他能预期的,但想到他围城抄家的当儿,少年恐怕正命悬一线;而他不仅一无所知,还对少年迟未现身一事暗生怨怪,心中的歉疚与自责便排山倒海地席卷而至;一股过于尖锐的痛楚,也随之于心口蔓延开来。
可还未等他不管不顾地穿过院子冲进主屋,便听黎管事语气微妙地道:
“大爷并未受伤。”
“……什么意思?”柳行雁收住了本已迈开的脚步,“你说他不支倒下──”
“大爷晕血。”
黎管事有些尴尬地解释,“来的贼人不少,咱们为求稳妥,除了大爷发话要留的领头之人,其他都没怎么收手……人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血流了不少;大爷也亲自了结几人、溅了满身的血。等事情过去,大爷一口气松了,当场就昏了过去,直到现在都……”
“……无论如何,人没事就好。”
知少年并无大碍,柳行雁长出口气,这也才有心思问起事情的因由:“庄子是怎么被盯上的?我离开扬州前,你家大爷才刚搭上一名古董掮客的路子,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快惹来杀机。”
他满打满算不过走了两日,杨言辉行事一向仔细,又岂会如此轻易便露了马脚?
听他问起,黎管事忍不住来气:
“还不是靳容氏那一家子惹的祸?大爷心善收留他们,又怜惜他们孤儿寡母,在吃穿用度上多有优待。可也不知那些人存的什么心思,越住越将自己当盘菜,指使起庄里人都不带脸红。昨日大爷不在,靳容氏可怜兮兮地说想吃城里某间铺子的点心;有下头人被绿盈一磨,竟也傻楞楞地带她进了城,结果被陈昌富的眼线发现,这才……”
柳行雁本已好转的脸色立时又黑了回去。
那些人存的什么心思?无非是蹬鼻子上脸,把自己当主人家了──杨言辉正青春年少,又颇有家资,却偏偏对丧夫的靳容氏尽心关切、百般照料。靳家人不知他奉旨查案之事,多半因此想岔,以为少年对靳容氏有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念想,这才改了态度,从“寄人篱下”转成了“当家作主”的作派。
至于是谁的主意……靳容氏是个菟丝子一样的女人,不光外表娇弱,内心也无甚主见,多半不会是她。倒是那绿盈,既然能哄得人带她出城,想必是个有心计有手段的。还有卢大,他是忠心耿耿的靳府大管家,有见识有能力,自然知道单凭靳容氏母子二人,就算成功拿回家业,能不能守到小主子长大还是两回事。正巧杨言辉送上了门,几人因此生出攀附的念头,也不是太让人意外的事。
柳行雁虽心切杨言辉,却也不想再留着这些人膈应对方。他想了想,道:
“你家大爷本是忧心靳容氏安危才会接她到庄里暂住。如今陆逢等人尽皆下狱,外头的威胁已除,也是时候请靳家人搬出去了。”
“正是。”
黎管事让他说得好生痛快,“老仆这便通知他们这个‘好消息’。”
“……我与你同去。”
绿盈一个寄居的仆婢都有胆子指使庄中下人,此事若仅由黎管事出面,难保靳家人不会不依不饶、非要和杨言辉讨个说法。柳行雁不想这些人扰了少年休息,这才做主揽下此事,和黎管事一同去到了东厢。
──无巧不巧,两人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门里传来了一阵对话。
‘这么做不大好吧?’
靳容氏有些迟疑地说,‘且不说我心中只有老爷,并无改嫁的打算;恩公也一向守礼,从未显出半点追求的意思……’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杨大爷与夫人非亲非故,却百般关照不说,还托了关系替老爷平反……如此作为,不是有意思是什么?’
绿盈反驳道,语气有些自得、却又隐隐藏了一丝艳羡。
卢大也在旁帮腔:
‘也不是真要夫人改嫁,只是一时权宜罢了──那杨公子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家中又无女眷,夫人只需平时多关心他几句,想来他便会十分高兴了。’
‘当真……?’
‘自然。他对夫人如此用心,能得夫人青眼,恐怕都要乐上了天。’
说着,卢大语气一转:‘老仆知夫人心系老爷,但您也得为小少爷着想……靳家已经败了,就算拿回家中被夺的产业,能否护住还是两说。杨公子出身不凡,又颇有能耐;有他护着,何愁小少爷不能平安长大、重振家业?就是兼祧两姓,兴许也……’
卢大最后的话并未说全,因为出离了愤怒的黎管事已然黑着脸直接推门进屋,道:
“人贵自知,几位还请慎言。”
这些算计原就是见不得光的,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