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情动情伤</h1>
常怡微微摆头,将眼睛从他的手指中解脱开来,温柔似水的眼睛正对着他乌黑的眸子,她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启,忘记了自己刚刚要说的话,目光再次相对,两个人好一时都忘记了时间,空间,这个世界仿佛都已经不再存在,只有在互相凝视的目光里,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曾经的十五六岁——那时候的他,青涩笨拙,每天骑着一个破旧的自行车,在学校的板报旁看见了一身花裙子的她,羞涩的好学生和班干部,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在夏日暖暖的艳阳下,第一次发现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子,像是一朵花般,在自己的懵懂与不觉间,已经盛开了。
他的心从那一刹那起,就再也不曾是自己的了。
那个温柔似水的常怡,那个对他的话百依百顺,从来不会拒绝的常怡,在他还不懂得即使是最倾心的爱情,也要谨慎与防备,以免自己受到伤害的年纪,彻底地攻占了他的心。
所以当他受伤时,人也死了半个,那个为了年少的爱可以生,可以死的青涩男孩,再也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为此,他憎恨她,也憎恨那段没有结出善果的早恋!
在二十六岁这个年纪,他已经懂得如何掩藏自己,一个坚不可摧的硬壳安全地保护着自己,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时,看着眼前的常怡,又是一双冷酷没有微澜的眼睛,对她说:“睡吧,明天早上我有话对你说。”
“小水,我——我要跟你说,我有失眠的毛病,恐怕会影响你,你要不要换……”
常怡话还没有说完,韩滨不耐地将她翻了个身,让她背对着自己,舒服地窝在他宽阔有力的胸膛上,两双曲起的腿紧紧依偎着,他对她命令道:“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常怡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身后的韩滨以为她又要挣扎,一只右手伸出,绕到她身前,将她的小手握住,声音暗哑地在她耳后道:“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常怡胸口剧烈一震,她原本想要挣开的手没有再动,头倚着柔软的枕头,缓缓地闭上眼睛。
身后的胸膛,像是一座温暖的山岩,他的呼吸,像是最温柔的海水,缠绕着她,包围着她,保护着她……在最疲倦的午夜之后,她渐渐地阖上眼帘,沉入黑甜甜的梦乡。
醒过来的时候,她身上盖着柔软的毯子,铺着米色床单的大床上空荡荡地,她转侧四顾,看见窗前的沙发上静静地坐着的小水,一双好看的眼睛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常怡连忙坐起,对韩滨说:“你已经起来了?”
韩滨神情冰冷,没说话,鹰凖般锐利的目光把常怡盯得心中忐忑,她低下眼睛,好一会儿才能聚拢勇气,重新与他对视,“小水,你有话说么?”
“你这些年一个人?”韩滨声音十分平淡地直截了当问了这个问题,不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
常怡点头,看着他,本能地知道不说话为好。
“你回来是为了找个婆家?”
常怡愣了,她回来——是因为这里是她的家——而她无处可去了啊?
可她转念又想到夏云忠,想到自己在过去的十年中,所受的那些苦楚与煎熬,想到回家这段时间,自己心中从未有过的希望与平安,想得越多,难免想起昨天从韩滨车上走下来的那个时髦女郎,想起自己跟韩滨丢失的那个孩子,还有中间十年二人之间无论如何都填不满的那些痛苦与失望,误解与中伤。
她失去了他,他也失去了她,她跟他终究不够强壮,败给了时间与老天爷。
“是,我二十五了,不能再连累我二姐了。”常怡口气温和地答。
“所以你找了夏大胖子?”
“没有——”常怡脸有点儿红,本能地反驳。
“那就是他找了你——昨天他看着你时那个模样,倒向他妈妈当年养的那头专门给镇里母猪配种的公猪……”韩滨声音冷冷地说。
“小水!”常怡眼睛瞪大了,不敢相信小水竟然说出这种话。
“吓着了?”韩滨嘴角咧出一个像是自嘲,又像是残忍的弧度,“这样就吓到了,你二姐这些年真是把你关在防菌箱里了。我早就变了,你若是把我当成十年前的小水,你会发现自己错得很离谱……”
常怡轻柔的眼神细细地看着他的脸,她纯净透明的目光落在他眼睛上时,韩滨好像疲累一般地,与她对视着,既不闪避,也没了嘲弄,只是任凭她打量。很久,常怡才说:“小水,我知道你这些年很难过,我……”
“你不知道!”一直冷静地坐在窗前的韩滨突然怒了,他像一只猎豹一样猛地站起,几步走到床前,伸出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细瘦的肩头,低低地似乎是咬着牙齿道:“你不知道!我不是你,你能一走了之,我不能!我要每天面对我们在一起时的一切,想着你在哪里,孩子在哪里,想着如果我能稍微懂事些,你能稍微懂事些,那一切可能就会大不同,我们会一起读完中学,大学,毕业了顺理成章地结婚,成家!可惜想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