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那时的天地</h1>
雪天,陋蔽的长街上人影寥落。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憋红了整张脸,正从街尾卖力地跑过来。而她身后不远,还有五个小乞丐边跟边骂。
“馒头还来!小杂碎,站住!你给老子站住!”
跑过愣愣地站在道旁,也是脏兮兮的小男孩身边时,她一把拽了他跟自己一起,“钰哥哥!钰哥哥快跟我跑!”
“小卿你……”完整的问句都没说完,拉着自己的小女孩脚下却被什么绊住,瞬间连带着男孩子也扑倒在了地上。
膝盖重重地撞了一下,可江钰沉顾不上自己,手忙脚乱地去察看身边的人,“没事吧小卿?摔疼了吗?”
头顶响起一道阴阴的声音,“这小杂碎摔没摔疼老子是不知道,不过老子几个会打得你们很疼!”说罢又大喝了一声招呼同伴,“打!”
“打”字还未落下,小江钰沉便抱住了小顾卿,把她挡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整个护住。
五个小乞丐的拳打脚踢如雨点般砸下,和着天空飘落的星星小雪,都落在了他身上。他咬牙忍着,一声不吭,也不反抗。
“钰哥哥!你起来!你放开小卿……”小顾卿挣扎起来,可力气毕竟怎么都比不过他,到后来一边挣扎还一边哭。
等到后来那些打人的小乞丐抢了馒头走,她还在一抽一抽地哭,哭得好不伤心可怜,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脏兮兮的小脸于是更加惨不忍睹。
“小卿都变花猫了……”小江钰沉的声音有些无奈,替她拭泪的手却温柔极了,动作也熟练自然得如饮水吃饭。
隔着泪花,隔着纷繁飘落的小雪,小顾卿抬头,看到身边的人在对自己笑。
他比自己还要狼狈,但他说,“别哭。”
……
外头下着雪,房间里却是温暖干净。床榻上的少女眼睫颤了颤,悠悠转醒过来。
她眨了下眼睛,看到一双指节修长漂亮的手,正在把湿布敷上自己的额头,“师兄,我梦到以前我们当小乞丐四处流浪的时候了,你那时好丑。”
已是少年模样的江钰沉转过脸,露出成长得风华卓绝的面容,也不在意她说自己丑,只关切道,“你睡了三日了,现在感觉如何?”
顾卿觉得自己有点被美色晃到,于是清咳了一声,“我想喝水。”
江钰沉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起来,然后伸手取了案头的水来便想喂她喝下,“头还疼吗?可觉得冷或者热?”
不料顾卿却是一躲,等到江钰沉疑惑的眼神果然投过来时,她便故作一本正经地道,“梓瑶师姐说了,我不该和师兄举止过密。男女毕竟授受不亲,不能坏了师门风气。”
江钰沉被她说得愣住。脑中不由想起顾卿发烧这几日来,她嘴里每次迷迷糊糊地喊“师兄”或者“钰哥哥”时,他便忍不住拂开她沾湿的发丝,然后轻吻她的额头作为安抚。当然,也不仅是安抚……
不过须臾瞬息,顾卿有幸目睹到,师兄白皙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红起来。
“噗嗤”——顾卿笑出声来,笑得身子摇晃,不自觉将头枕到了江钰沉的肩上,连上半身也就势倒入他怀中。顾卿无辜眨眼,“师兄,水要凉了。”
实际上,她并没有什么男女界限的观念,或者说是对着师兄没有。他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相依为命,形影不离,他们之间的亲密几乎就像刻在骨子里。
喂她喝完水,顾卿又闹着要去外面看新雪。她身子刚好,江钰沉本不想同意,奈何受不住她一个劲的撒娇耍赖。
“别动。”江钰沉把斗篷的系带在颈下为她系紧,又像老妈子一样检查了半晌,方才满意地问道,“小卿想去哪里看?”
“吹雪崖!师兄,我们去吹雪崖!”顾卿兴奋得厉害,说着就往床下跳。可脚还没能挨到地上,人便被捞着膝弯抱了起来。
气鼓鼓地一路又闹到了吹雪崖,顾卿的注意力才被眼前美景所分散。他们站在崖边,临风而立,顾卿满眼都是惊叹。
崖上的雪大极了,纷纷扬扬,一片一片,比柳絮还要大得多。它们打着旋从高天飘落,落到顾卿伸出的掌心里,各种漂亮的形状,然后很快销融。
半天,顾卿只喃喃说出这样一句话,“师兄,流飒宫的雪,和我们从前见的不一样。”
“小卿,”有雪花沾染上江钰沉长长的眼睫,他的眸光比雪色更清更亮,却又能觉出几分温软,“从前过去了;以后,还是师兄护着你。”
说罢,他闭上眼睛,像是为诺言加上郑重的烙印一般,轻轻吻在了顾卿的额头。
顾卿说不上自己的感觉,只觉得心跳停了一停,接着又剧烈跳动起来,打鼓般的激烈。千万无语仿佛都聚集在胸怀中,都想要冲口而出偏偏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紧张得连眼睛也不会眨了。
等缓了半天她终于能够开口,整个人却忽地像被什么摄住。梓瑶师姐就站在不远处,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她,一双美目中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