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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棠不擅長安慰別人，她只能抱著暖雪，待她漸漸止住抽噎。

    「姊姊死的時候，我沒有哭。」女孩抬起頭，用手抹去了眼淚，鼻子紅通通的，眼睛也是，「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我，少在那裡假惺惺地哭泣。」

    桑棠從抽屜裡拿出了面紙，遞給她，「嗯。」

    暖雪用力地抹著臉，「小時候吧？寒霜姊姊曾說過很羨慕我的名字。害我後來連自己的名字，都討厭得不得了??就像明明那樣好的人卻沒辦法活著一樣，我這樣沒用又壞心眼的人，憑什麼擁有這麼美的名字？」

    桑棠的名字裡，也有母親的名字，桑棠的桑，是酈予桑的桑。

    這是她爸爸告訴她的。

    當得知母親死了的時候，俞桑棠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一部分跟著死去了，她甚至連道歉都還來不及——因為懦弱和恐懼，她甚至沒出席母親的喪禮。

    「姊姊??？」姜暖雪驚慌地看著她。

    俞桑棠愣愣地抬起頭，看見落地窗上的倒影，她居然在不知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面。

    桑棠抽出面紙，胡亂地擦拭臉頰，「抱歉??我沒打算要哭的。」

    暖雪哭著搖頭，「不，都怪我提起寒霜姊姊，姊姊妳也很想她吧？」

    「不是，我只是??心疼妳。」

    越是想止住哭泣，眼淚反而更加一發不可收拾，桑棠努力深呼吸，「這不是妳的錯，從來就不是。」

    會下地獄的人，是她。

    她是個不孝的女兒、卑鄙的朋友。

    居然還妄想這樣的自己，能得到幸福？

    門口傳來方管家的敲門聲，「裁縫來了。」

    桑棠拉起暖雪的手，淺淺一笑，「好啦，把眼淚擦乾，給妳做一件好看的裙子吧？」

    「姊姊，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收下好嗎？」暖雪有些惴惴不安地問道。

    桑棠翹著腳在沙發上翻閱型錄。她剛量完尺寸，之前衣服都是整批做好後送來的，她從沒機會自己挑選，因此今天格外興致勃勃。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訂製服裝的流程相當繁複，先讓她們從每季型錄，選擇自己喜歡的時尚元素，再交由設計師量身設計製作。

    工作室的人員正上下忙著。這時，一個身材高挑女子推門而進：「那個，誰是俞桑棠？」

    桑棠抬起頭，「怎麼了嗎？」

    那女子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舉手投足間散發模特兒的俐落氣質，穿著素色的黑裙，胸口配戴珠寶首飾，「喔，就是妳嘛。」

    對方認真打量著她，喃喃自語道：「原來，還真的有這個人??」

    俞桑棠張大嘴巴，「哈？」

    一旁的工作室成員趕忙跑過來，「老師，您怎麼來了？」

    被稱呼為老師的女人轉過頭，空氣中飄散著嬌艷的雛菊花香味，「我想來看看，閔允程的女人長什麼樣子。」

    閔允程的女人？

    「啊，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這間工作室的設計師，我叫廖柚韶。」

    廖柚韶朝目瞪口呆的桑棠伸出手，「一直很想見見妳啊，俞桑棠。」

    「為?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會有人跑起來說要看她，難道她是什麼珍禽異獸嘛？

    設計師嫣然一笑，「我就是想確認一下，那人每次都跟我訂那麽多衣服，該不會是穿在什麼真人比例的洋娃娃身上吧？」

    「??」

    不知道為何，但那種躲在漆黑房間裡，擺弄人形玩偶的奇怪行徑，確實有點符合閔允程變態的人物設定。

    「看到是真的活生生的人，我就放心了。」

    柚韶抓起桑棠的手，「哎呀，上次那件旗袍禮服也是給妳訂做的吧？哎呀哎呀，看到妳本人，我覺得我靈感都來了，不如，下次的婚紗，我也給妳設計幾套怎麼樣？」

    ＊

    「俞桑棠！」

    閔允程拉住桑棠的手，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正要跟著小阿姨衝出包廂。

    「妳要去哪裡？」他也慌了，神情全無平常的鎮定，「妳瘋了嗎？妳追上他們，要做什麼？」

    就在小姨丈毫無預警說出要離婚之後，小阿姨抓起包，臉色鐵青地衝了出去。

    小姨丈則在瞪了他們倆一眼後，摔下酒杯，也跟著離開了。

    桑棠眼睜睜地看著這無法收拾的混亂局面，腦子一片混亂。她急匆匆地站了起來，想追上小阿姨。

    不行，至少她，至少得??

    「妳今天別回去那裡了。」閔允程不由分說地緊捉著她的手，把她帶出餐廳，塞進計程車裡，向司機報了他家的地址。

    「閔敬陞很生氣。他也許會拿妳出氣也說不定。」

    桑棠茫然地看著他，他剛說什麼，她完全無法理解。

    「他們??真的要離婚？」她問，聲音很細，像個孩子似的無助。

    閔允程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