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001.回国</h1>
雪花大片大片往下落,天地间白皑皑一片。
厚厚的软软的雪覆盖了沉默的大地,本就一米多宽的田间土路与麦田融为一体。
“吼——”
空旷的田野上没什么阻挡,东北风一阵又一阵,肆无忌惮地怒吼着。
傅瑶裹着羽绒服迎风走着,雪地靴早已湿透,一脚下去咔哧咔哧,夯出来个雪窝子,直没小腿肚,软绵绵直叫人心理不踏实,踩到底冰得浑身直颤。每次往外拔腿,脚下绑着千斤顶一样,坠着使反作用力。
羽绒服太大还没有帽子,她把衣服紧贴着身体曲线从右边把多余的裹到身前,左胳膊上臂紧贴身体,下臂横压在小腹处,恰好压住叠过来的衣服。
右胳膊上臂紧夹着身体,手缩在袖子里把袖口攥紧,支住下巴,确保领口竖立状态且没有多余空隙,缩着脖子把整张脸埋进领口里,只露出双眼睛和一个白茫茫的头顶。
呼出的热气是全身上下仅有的热源,没走几步,紧捂着鼻口的领口处因为喘得厉害很快洇湿一片,湿热不过转瞬冷却凉透,冰得忍不住往后缩下巴,领口有了空隙,被狡猾的凉风逮着空子钻了进来灌了个透。
她抬头想看看还有多远,妖风卷着拉链头拍在鼻头,冰冷的金属拍得又猛又狠,痛感炸开,眼泪和着鼻涕倾泻而下。着急忙慌地拿两只手去捂鼻头,暴露出来的脸被风刀子嗖嗖剐着,又麻又疼,头皮紧得一抽一抽地要爆炸。
宽大的羽绒服没了束缚,风夹着雪片把整个人卷起来,身前衣服紧紧贴着单薄的身体摇摇晃晃,整个身后的衣服都被吹得鼓了起来,铮铮作响。
傅瑶停了下来,转过身去开始倒着走,这时候路上也没人,只要时不时回头看看确保自己没有走偏即可。
走过的路上早已看不到脚印,被雪复原得干干净净。
从远处看,白色天地里一个晃晃荡荡的黑色影子诡异地倒行着。
她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但是隐约中又方向坚定,好像有什么力量驱使着她往固定目的地走,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她忍不住摇摇头,这是穿越了么?不然哪里来的打更的声音。
慢慢的,背后开始暖起来,仿佛有个大火炉贴着自己烧,凶猛的高温连带着雪地靴都烘干了,梆硬的鞋面压得脚趾头伸不开。
傅瑶回过头,发现身后的雪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火光映红了天,两边的麦田也变成了一窜一窜的火苗,随风摇摆等火苗在热疼疼疼的路上投下巨大的影子,张牙舞爪地摇晃着仿佛要越过路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起火的地方是路尽头的土胚房,木门上的红色春联化成火舌飘向天空。
门口地上趴着一个老太太,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伸着手颤颤巍巍地朝她喊救命,脸被火光映得红彤彤看不出五官模样。
傅瑶来不及思考转身就往那里跑,越跑越快,越跑越热。
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这一次比上两次都要快了,越来越近了,脚下温度也越来越高。
远处的老太太又变成了一个少女模样,背对着她,如瀑的黑发扫着地面,她双手撑着地面,挪动着身子一点点往后退,被石头绊倒,她趴倒了,双手抓着地一点点往外爬。
“站起来!跑啊!”傅瑶努力长大嘴,却一直喊不出声。
女孩子双手出了血,撑不住倒在了地上,黝黑的眼睛透过黑发的间隙直直地射过来。
傅瑶察觉到膝盖刺骨地疼,啪地跪倒在地上,却再也起不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被大火吞噬,那声“不要”一直堵在嗓子眼,扑面而来的窒息感把自己包围。
“傅女士,您醒醒。”
傅瑶唿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机舱,片刻恍惚后清醒过来,自己正在飞机上。
下意识隔着毛衣摸了摸右胳膊的疤,医生说过那是烧伤。
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浑身的汗浸着黏糊糊的不舒服,右腿膝盖处有温热传来。
抬眼看到有两颗小虎牙的空姐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旁边还有两个男人也在尴尬地瞧着自己。
“傅女士,很抱歉,刚刚这两位乘客因为不小心撞到,把水洒在了您身上,您看看有没有烫到?”
空姐清脆温柔的解释让傅瑶明白了当前现状,她掀开毛毯看了下,只有些微的水迹透了过来,印在牛仔裤的膝盖处。
她缓了下神,对两个道歉的男人摆了摆手,两个男人又是连连道谢。
接过空姐递过来的纸巾,她去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用温水扑了个把脸,傅瑶一边思考梦里的场景一边用纸巾去吸裤子的水。
这个梦已经是第三次做了,而且梦里的自己还能有意识,可惜不能出声。
那个老太太和女孩是谁呢?难道是缺失的那块儿记忆?看样子得找沈二给自己做一次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