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始终闭着眼睛的容庭却忽然睁开了。
他头部以下戴着护颈,整个人僵持而不能动,只能移转视线,费了半天劲才准确看到睡得死死的陆以圳。
容庭轻轻抬手,抚摸了一下对方的头发,随着麻醉药效的完全散去,皮肤上、肌肉间、骨骼里的疼痛都在一点点唤醒他沉睡的意识,而为了不打扰还没有倒过时差又精神过分紧张的爱人,他始终都在咬牙忍着。
扎着针头的右手为了忍痛而紧握成拳,在两人都没有注意的地方,绷起的血管早就让血液倒流,慢慢让整个手背都是鲜血。
忍到连大腿的肌肉都开始不断地抽搐,连容庭自己都意识不到,有多少医生刚刚完成缝合的伤口,正在迸裂。
而终于,他臂下的人终于入睡。
陆以圳平稳而安沉的呼吸像是一剂强心针,逼着容庭将所有的刺痛、不甘和挣扎咽下。
他不能让他担心,更不敢让他陪着他一起痛苦。
这样脆弱而敏感的人,怎么能承受两个人的崩溃?
容庭长长呼出一口气,接着抬起僵硬的手臂,摸索着按下了呼叫护士的响铃。
“in.(杜冷丁)in.”他疼得牙关格格打颤,却因为护士的尖叫,不得不再次开口,“ptired.thank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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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时间上午十点。
陆以圳是在刺眼的日光里醒来。
他先揉了揉眼睛,接着摸上自己酸痛的肩膀,但这个动作还没有完成,陆以圳就怔在原地,似乎想不起自己在哪。
接着他的目光移转,没等与容庭四目相对,就有一双有力的手,将他牢牢握紧。
“醒了?”容庭侧着脑袋望向他,嘴角还浮着淡淡的笑,仿佛昨日的车祸、手术,都未曾发生。
陆以圳心里一酸,反手与容庭相握,“容哥……你什么时候醒了的,怎么不叫我。”
“看你困得厉害,没让护士吵你。”他拉着陆以圳,示意对方坐得近一点,“对不起,让你害怕了吧?”
陆以圳又忍不住有点想哭,死命咬牙克制住,接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容哥……你疼不疼?”
容庭依然微笑着,“有点疼,不过不要紧,早上打了一针杜冷丁,现在好多了,身体没有大事,都是外伤,是好事。”
“嗯嗯!!”陆以圳使劲附和地点头,只是,他眼神落在容庭满是伤痕的脸上,再次犹豫起来,他不知道容庭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脸,不知道他现在的乐观,究竟是建立在一无所知上,还是真正知道一切的看开。
陆以圳游弋在容庭脸上的目光,最终与他交汇。
“在看什么?”
陆以圳嗫嚅:“没、没什么……我去洗把脸,然后去看看戚梦姐她们。”
容庭没法点头,只是轻轻眨眼,表示自己的同意,然后看着陆以圳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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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梦是在凌晨一点结束的手术。
重症监护室外,薛珑珑披着卷发,肿着双眼趴在玻璃上静静地望着室内。
她的经纪人和助理都陪在身边,寸步不离,生怕遇到记者或者薛珑珑再出什么意外。
陆以圳看到她们,忙快步走上去,“薛老师……”
薛珑珑摆了摆手,“以圳,别客气了。”
“戚梦姐还没醒?怎么还在监护室?”
薛珑珑刚要说话,眼泪就先落了下来,她助理眼疾手快地递过纸巾,薛珑珑却摇头示意不用,自己拿手指胡乱抹了抹,“医生说24小时内要是醒不过来,可能会脑死亡……以圳……我不知道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薛珑珑眼泪汹涌而落,接着,她像是失去所有的凭靠,整个人顺着墙面往下滑,“已经九个小时了,我不敢……我都不敢进去看她,我怕我会伤到她,她受伤那么重……你没有看到她被送来的样子,戚梦啊!那是从来不会倒下的戚梦啊!!”
陆以圳眼底闪过片刻的错愕,他没想到戚梦伤势这么重,忙过去将薛珑珑扶起来,宽慰道:“没事的,珑珑,没事的,会好起来的,给戚梦家里打电话了吗?”
薛珑珑一连点头,“打给她爸爸了,她哥哥今天下午的飞机会来柏林。”
“你进去和戚梦姐说说话,没准就能把她叫醒呢?”陆以圳搀着已经有些脱力的薛珑珑,不住地安慰她,在生死面前,容庭的伤势似乎都显得不那么严重了,好说歹说劝着薛珑珑进了监护室,陆以圳又嘱咐薛珑珑的助理去给她买点巧克力,“这个时候就别管发胖不发胖的事情了!别再让珑珑也倒下。”
助理有点为难,“明天晚上就是电影节闭幕式了……礼服的size是刚刚好的,要是有一点……”
然而,还不等助理把话说完,薛珑珑已经主动打断对方,“我不去闭幕式了。”
她的经纪人脸色骤变,“珑珑,这可是你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了!”
薛珑珑坚定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