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门走的,连东西都没有收拾,我去看了一场电影。在电影院里我觉得一切都像个梦。
    我决定走,最聪明的办法便是一走了之,反正是她不要我,而不是我不要她,一个男人被女人面对面的发话,说她不爱我,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朱明做事一向都是牵丝攀藤的,她十分想报恩,但是因为我实在不是一个可爱的人,所以她这个恩无法报下去。
    我真的那么不可爱吗?
    失恋最痛苦之处就是对自己的存在价值起了怀疑。
    为什么她不爱我?
    是不是我不值得爱?
    为什么不值得?我不漂亮?不潇洒?
    我长长叹息一声。
    自电影院出来,我在街上闲荡,学校我是不打算回去了,我要避开她。我也不要回家,我想朱明还要解释,一直解释得她自己心安理得为止。
    我真是害怕。
    在街上逛了很久,暗街上的妓女哈哈的向我笑。我避开她们,但是避不开我自己。
    我终于回了家,老远便看见朱明蹲在石级上等我。
    我转头就走,她有什么权那么做?让我回家都不能?
    我要让她坐在那里,让她内疚,让她坐一个晚上好了。
    我到旅馆去开了一间房间睡。
    第二天一早起来,红丝充满了我的眼睛,我回到家中一看,她已经不在了,我连忙做贼似的取出一些应用的物品,逃到同学家去。
    同学问:“这次怎么了?”他笑,“又是未婚妻逃走了?”
    我说:“一点也不错,这个未婚妻又逃走了。”
    同学一怔,马上予我最大的同情。
    “你替我请假两个礼拜。”
    “这种重要关头,家豪,你怎么可以请假?”同学大惊,“院长随时会传你。”
    “我不要那张文凭了。”
    “你会后悔的,为一个女人而不要文凭,你会后悔的。”
    我迟疑着,是的,我也知道我是会后悔的,但是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思回学校去。
    “你再没有心思,也要回去坐在那里!”同学说。
    “好好好!明天再说吧。”
    “不能明天,明天还有明天,我亦要去学校,你跟我走如何?”
    他硬是把我拉了起来。
    我跟他走,到了学校,我吩咐上中下三级人马,凡是有人找方家豪,都说不在,都不放进来。
    我的心辣辣的痛。
    放学的时候,我问门房有没有人来过找我?没有。
    朱明没有来找我。我不明白这是什么心理,想她来又不想见她。
    我随同学回到他家去。
    几天来我混沌的过日子,晚上吃大量的安眠药,也不大做梦,白天吸很多的香烟。第四天院长传我上去,把我的论文还给我,告诉我口试的日子。
    我记了下来,谢了他。几乎欢天喜地的跑回实验室,告诉谁呢?论文可以开始打字,但是告诉谁呢?
    我心中闷闷的。要是琪琪知道……琪琪早嫁给别人,琪琪现在所关心的,是她的丈夫多了什么样的病人。
    我坐下来,静静的做完一天工作,便走了,我一直没有开车,让他们以为我失踪好了。
    但愿我懂得在适当的时间失踪,出场出得好才是艺术,不是进场。
    我请了秘书小姐打字,付款,依旧回到同学家睡。
    同学笑说:“食少事多,其能久乎?”
    我也笑说:“不能久最好。”
    “奇怪,你两次失恋都跑到我家来坐着,也不见你有多伤心。倒也好,有些男人一失恋便狂饮狂嫖。”
    “我是最爱自己的。”我冷冷的说。
    “再接再厉,从头开始,摔倒了再爬起来是好汉。”
    “我不是好汉。”
    “有什么打算?”
    “把这边的事结束,回香港去。”
    “在香港,你根本没有家。”他说,“上哪儿去?”
    “有钱便有家。”我强辩。
    “一间屋子不是个家。”他笑。
    我翻身睡了。我不觉得安眠药有什么不好,那时候朱明也借助过它,真是失意人的良药,朱明,琪琪,我与意气风发的女孩子无缘。女孩子一得意便嫌我多余,她们只有在消沉的时候才会想到我。消沉……
    唉,先把功课做出来再说吧。
    有了这一点寄托也是好的,以前我从来没有注重过功课,忙着在女人身上找安慰,现在知道只有功课永远不会辜负我,下多少功夫有多少效果,男人只有在事业上寻求答案,有了事业就什么都有。
    我忙着做这个那个,渐渐忘了朱明是我的未婚妻。我没有忘记我爱她,但是我不再属于她,她也不再属于我。幸亏我是男人,被人扔来扔去骨头还没有碎,经用得很。
在周末朋友要带我出去,我摇头,我不要再与女人出去,我又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