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他了吧。
一想到那双总是笑着的美目里可能会流露出厌恶、鄙夷,一期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心口撕裂般地疼痛。
如果,如果……审神者真的已经嫌恶了他,那么他此时出现在眼前,岂不是让她更加心烦。
他……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就在一期内心忐忑不安,身体发寒时,审神者盯着纸门上的玉桂图案,表情亦有些无措。
她虽有意和一期解释清楚,却不知如何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自然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以她对一期的了解,对方是个把所有烦恼往肚子里吞的存在,这样什么也不做郁结在心中,指不定他哪天会不会想不开自己去跳刀解炉。
可是自己……
她低头,呆呆望着不自觉颤抖的双手,控制不住身体的细微动作,应该很容易被敏锐的付丧神看出来吧,更不用说现在的他极为脆弱,一个不小心就会在心上伤口撒盐。
……
说干就是干!人怕出名猪怕壮!心比天高无所畏!
这样想着,她从屏风后伸出手,微微摆了摆:“过来。”
“罪臣……无脸面对主殿,请主殿降下责罚。”
“你若不过来,我怎么罚你?”少女阴下眉眼,碍于伤势不能做什么大动作,只能在声音上下功夫,当她压低嗓音平缓语气时,身处高位的压迫感才完全体现出来。
一期不敢耽搁,膝行绕到屏风后。
他终于见到了少女。
这两天,歌仙他们把压箱底的物件全都拿了出来,这些都被他们放在了深处,没有遭到破坏,清一色的黑漆家纹器物,口红杯、木梳、指甲钳……这些东西终于迎回他们的主人,整间屋子总算有了人气,不复之前的冷清。
在那个人代替期间,他们也没让他进过这间屋子,这也怕是那个人对他们产生不满的原因之一。
还好……总算是过来了。
少女半躺在柔软的被褥里,上面覆了一层红色的绒褥,衬得苍白的皮肤有了几分血色,室内用香灰埋住煤球,再放上银叶,驱散了室内难闻的药味。
“请……主殿降罪。”
一期把自己的本体高举,递到审神者面前,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审神者这才发现,付丧神的精神面貌绝对算不得好,可见这些天受到的折磨并不小……
明明是永葆青春的付丧神,硬生生像苍老了十岁。
少女凝视着与她视线平行的太刀,吞下了快要破口而出的诳语。
把刀给我放下来!举这么高碰都碰不到我还怎么装逼?!!你这老刀精咋这么不贴心!!!
作者有话要说: 婶婶表示,为了让你宽心,受了伤还要装逼。
感谢库玛sansan投喂的地雷~
第6章
“您这是……要再次弑主吗?”
审神者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期绝无此意!!!”
少女的话像是利刺一般,迎刃而向,势要将一期的本体击碎毁灭。至于此,一期一振才发现,自己在惊慌失措下做出的举动竟是如此以下犯上,他慌乱将本体丢至一边,匍匐在地上的身躯战栗不止,粉嫩的薄唇被咬出了血丝,如蜜糖般浓稠的金色眼眸渐渐染上了绝望。
要被抛弃了吧。
要被销毁了吧。
要被调离这个人的身边,永远永远不能靠其半步了吧。
真是……无能啊。
吉光所有的荣耀压在这一柄皇家御物上,令他时刻谨言慎行,保持高度完美的风度。在曾经伴随在审神者身侧的岁月中,他一直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从不行错分毫,然而此刻,却在短短几天之内,屡屡铸成大错,堕落了吉光之名。
若被厌弃,不过是理所当然。
少女望着太刀水色的发旋,心尖有些微微的发酸,她对自己所创造出的每一位付丧神都礼遇有加、关怀备至,但却由于一个错误的决定,将他们置于危险的境地,到底经历了如何的折磨,才变成这般的诚惶诚恐。
她暗暗咬牙,把那个该死家伙的个人情报又在内心默背了一遍,她在现世治疗的时候时之政府曾将暂时接管她的代理人资料传过来,她当时还在暗自赞叹政府做事的细心程度,最后一丝忐忑也放下,却没想到会在如今加倍奉还。
太刀的身体渐渐不再抖动,似是冷静了下来,等候裁决。可审神者知道远没有如此简单,他身上散发的死气之浓烈,似要如她所想,在出门的下一刻就会直奔锻刀房,投身到那冰冷的幽蓝烈火中。
这是一期一振的骄傲,他不会允许自己狼狈的模样暴露在她面前。
“您这样忐忑,倒是我的不是。”为了方便支撑,歌仙把依靠用的凭肘几放到了少女的身边,此刻她把手臂力量放在上面,说话声音也多了几分中气,倒显得不再那么虚弱,“一期殿下,请抬起头吧。”
太刀乖巧地把头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