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沈康年从房里出来,推开门,便看到小长异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抹眼泪。
    他愣了愣,上前来抚摸小长异的脑袋,“怎么了?”
    小长异抬眼看向他,哽咽小声说:“你会翻花绳么?”
    沈康年:“不会啊。”
    小长异又难过地哭起来,“你真没劲。”
    沈康年:“……?”
    男人觉得好笑,捏住他的脸蛋,取出手帕一点点擦干净泪水,温柔开口,“来时爹不是教给你秘诀了?”
    小长异怔了怔,“什么秘诀?”
    见他真忘到脑后,沈康年不由扶额,“咱们买的那支簪子呢?拿出来送给商陆,记得要夸她漂亮。”
    闻言,小长异眼底仿佛燃起了希望,从衣裳里取出那支他精挑细选的兰花簪子,鼓起勇气走到小商陆面前,结结巴巴道,“商陆妹妹…我、我给你买了簪子。”
    小商陆瞥他一眼,接过来,皱紧眉头,“好丑。”
    小长异呆住了,沈康年没教给他应该怎么回,他只能硬着头皮小声说,“你戴上看看呢?”
    “不戴。”
    不戴上他要怎么夸她漂亮?小长异浑身颤抖,看起来快碎掉了。
    小商陆见他又要哭,撇了撇嘴,“没出息。”
    她眼珠转动,忽然有了坏主意,按住他的脑袋,把那簪子轻轻插进他的发间。
    “噗。”
    小长异愣住了,望着她的笑容,连哭也忘记。
    “好丑的簪子,跟你真配。”小商陆笑得愈发不能自己,扶着小长异的肩膀乐得直不起腰。
    分明是被她嘲笑着,小长异却跟着笑起来,伸手扶了扶头顶的簪子,结果一碰碰得更加歪歪扭扭。
    小商陆瞧见小胖墩头顶,好像一个腌菜缸上面插着兰花簪子似的,她笑得更加放肆,连气也喘不上来。
    ……
    不多时,李商陆和沈长异的母亲也来了,两家人围坐在桌前吃李寒烨下厨做的晚饭,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好像一家人似的。
    小长异那天一直没摘那支簪子,每每看到他,小商陆便忍不住连饭都喷出来,爹娘也被他们逗得前仰后合。
    原来这就是最开心的事。
    李商陆低笑了声,家人都在她身边,每一天本就是最开心的一天,只不过……那天笑得格外开心而已。
    “该走了。”沈长异望向天边,落日西垂,周遭已然有朦胧雾气浮现,这是幻境要结束的征兆。
    李商陆皱了下眉,不满道,“再待一会。”
    她还没有看够他们的脸。
    沈长异转眸看向她,低声道,“商陆,他们已不在了。”
    听到他的话,李商陆的心骤然冷沉下来,她淡声道,“用你提醒?”
    眼底暗光浮动,沈长异声音更轻,“商陆,这是幻境,都是假的。”
    “我说过了,不用你提醒!”李商陆心烦意乱地甩给他一句,赌气道,“就算不出去又怎样,反正外面也没什么好的,你想走自己走吧,别管我。”
    沈长异忽地伸手捉住她的腕子,不顾她的挣扎,将人带进怀里。
    “放开我,沈长异……我让你放开!”
    白雾迭起,将他们二人身形渐渐吞没。
    沈长异紧拥着她,声音颤抖,
    “商陆……”
    “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别怕,有我在。”
    话音落下,怀里人挣扎的动作倏忽停止,半晌,徒剩一道微弱不可闻的啜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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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又哭啦 他早就属于商陆了。……
    (十七)
    从幻境出来,沈长异放开李商陆,两人沉默相对,全然没有刚进幻境时那般闲适自在的心情。
    许久,李商陆脸上的泪痕干了,抬眼看去,沈长异缄默不语地立在不远处的青檀树下,几乎快要和树林融为一体。
    幻境果然是幻境,就算是最低阶也有着迷惑人心的作用,李商陆没有修为,进去之后当真有一刻在想,要是能永远在留在里面就好了,难以想象若是高阶幻境她还能不能出来。
    但刚刚她只是说气话而已,没打算真留在里面,她不喜欢虚无缥缈的幻象,只喜欢真实存在的、能攥进手心里的东西。
    她疲倦地揉了揉额角,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脑海里全是方才爹娘的模样,心头的隐痛与被人强行拽出幻境的怒火掺杂在一起,难受极了。
    眼见沈长异还站在那一言不发,李商陆心里更不舒服。他倒跟个没事人一样,分明方才那幻境里也有他的爹娘。
    不知哪里来的怨气,她没头没脑地撒在了沈长异身上。尽管李商陆自己心里也清楚,沈长异不可能无动于衷,可她就是看他那副平静如水毫无波动的脸极其不爽。
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