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发牌。
两张底牌悄无声息地滑到楚晚秋面前。
红心a、方块a。
在公共牌还没有发下,她就已经有了一个最大的对子。
“跟注。”楚晚秋不动声色道。
德州扑克中,随着同桌的人数增加,每个人做出大牌的概率会相应降低,甚至可能会出现所有人手中都是杂牌的情况。
在这种对局中,哪怕公共牌一张也用不上,最大的对子也已经具备了极大的赢面。
尽管双人对局中更可能出现大牌,但这样的底牌,她也没有道理不跟到最后。
宿展‘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一一翻开三张公共牌。
梅花a,黑桃3,黑桃6。
楚晚秋瞳孔轻缩,一股毫无来由的既视感倏然窜过大脑。
她抬起头,不出意料地撞进了一双早已等在那里的碧色眼眸中。
宿展正静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深沉如海,翻涌着她无法读懂的复杂情绪。
“跟吗?”
他的声音似乎比平时低哑了几分。
楚晚秋思考片刻,还是选择了跟注。
第一轮结束,她已经有了三张a,这在德州扑克中几乎是不可能弃牌的牌型。
尽管三条本身并不算是非常大,但已经有了三条a的前提下,无论如何,她都值得一赌。
如果这一局她曾经历过,那么她认为当时的自己应该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宿展微微颔首,发出了第四张公共牌。
黑桃a。
随着第四张公共牌被翻开,桌面上的牌局构成了一副惊险而迷人的画面。
她楚晚秋现在已经有了四条a,但公共牌中出现了两张数字接近的黑桃牌。
这意味着,场上比她更大的牌型有且仅有可能是同花顺。
在公共牌已经出现了黑桃3和黑桃6的情况下,想要组成同花顺,对方的手牌必须是黑桃2/4、黑桃4/5、黑桃5/7的其中一种,并且最后一张公共牌必须是黑桃5/黑桃2/黑桃7。
楚晚秋在一瞬间计算出了自己的胜率
——978。
从概率上来讲她几乎已经赢下了这一局。
然而心中隐隐的不安却在提醒她,这一局的结果并没有这么简单。
楚晚秋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宿展的表情,暗暗猜想他手里的会不会是那三种底牌中的一组。
宿展似乎早已等候多时,见她看过来,悠闲地向椅背一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楚晚秋定定看着他,指尖无意识地叩击桌面。
哒。
哒。
清脆的声响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撞出空洞的回音。
如果这真是重现当年那局牌,那么结局便是已经注定的。
她握着四条a,若他没有同花顺,她赢。
他做成了同花顺,他赢。
这样的胜负本该清晰分明。
那么……
楚晚秋叩击的指尖猛地一顿,叩击声戛然而止。
那句“这个结果,我觉得你当时并没有接受。”所代表的,有且仅有一种可能——
他曾经,在稳操胜券的情况下,亲手放弃了胜利。
为什么?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脑海中的惊雷,一段被尘封的感觉如冰潮般汹涌而至。
那不是画面,而是一种彻骨的洞悉感。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看穿了她所有的伪装,而她如同赤身裸体立于悬崖边缘,强风刮过,带来灭顶的战栗。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布料,冰冷的寒意反而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耳鸣声尖锐地响起,淹没了现实的声音,却在脑海深处清晰地回荡起另一个夜晚,自己同样失控的心跳。
这一次,不再是破碎的画面。
楚晚秋说不出那种奇异的感觉。
她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又似乎完全看清了一切。
仿佛回收站中的文件被按下了一键还原,庞大的记忆不再是碎片,而是裹挟着当时的气味、温度、指尖的颤抖、以及那种混合着心动与不甘的情绪,呼啸着将她彻底吞没。
楚晚秋手撑在桌上,大脑像被敲了一闷棍,全身几乎失去了知觉,只剩下剧烈的头痛感如此清晰。
等她从剧烈的头痛中回神,才发现手心早已全是冷汗,那两张底牌被她攥得不成样子。
但它们已无关紧要。
楚晚秋将揉烂的纸牌“啪”地一声扣在桌上,猛地抬头,目光直刺宿展眼底。
“这次,不许再弃牌了。”
宿展微怔,随即勾起了嘴角。
“牌桌上,可没有威胁对手不许弃牌的道理。”
楚晚秋目光在他捏紧到发白的指尖上停顿了片刻。
“那这样吧。如果你赢了,我答应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