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江疏音感觉还是很难受。心里的空落感在日日蚕食着她。流产后,她睡眠浅,夜里经常惊醒。睁眼看天花板的时候,她常常觉得自己像一个被线吊着的木偶,手脚冰冷,被人牵动,笑也好,哭也罢,全都不由自己。
&esp;&esp;再次推开书房的门时,她的动作看着很自然。
&esp;&esp;书房里有一股淡淡的木质和纸张的气味,安静、平稳,像另一个世界的呼吸。她随意抽下一本,竟是一本布面书——《窗边的小豆豆》。
&esp;&esp;——豆豆因为性格古怪,被原本的学校开除,可在巴学园里,她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自由与接纳。
&esp;&esp;江疏音一页页读下去,心头渐渐有些发酸。小豆豆曾经坐在教室窗边,眼睛发亮,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的兴趣而敞开。
&esp;&esp;她忽然想到自己。
&esp;&esp;她何尝不是那个被排斥的孩子?只是她不是因为“古怪”而被拒绝,而是因为家道中落,因为身份跌落,所有人对她投来或怜悯或讥讽的目光。她失去了父母留下的庇护,也失去了做自己喜欢的事的勇气。
&esp;&esp;小小的身躯有点颤抖,林峤川轻声走了进来,看着江疏音有点心疼,但也没说什么,只放下两杯果汁在书桌上:“那记得喝点。”
&esp;&esp;转身离开。脚步声沉稳而克制。
&esp;&esp;江疏音伸手拿过来抿了一口。冰凉的甜味滑过喉咙,才发现自己嗓子干得发疼。
&esp;&esp;书翻到一半,她眼前有点模糊。那是久违的泪意,却没有落下。
&esp;&esp;……
&esp;&esp;第二天,她又进了书房,这次抽到的是《小妇人》。
&esp;&esp;四个性格迥异的姐妹在生活的重压下努力支撑着彼此。乔想成为作家,梅格想要过普通幸福的生活,艾米追逐艺术与美。
&esp;&esp;读到乔剪掉头发换钱的那一段,她攥紧了指尖。那一瞬间,乔在笑,可眼泪却扑簌簌掉下来。乔说:“头发总会长出来的。”
&esp;&esp;江疏音轻轻呼吸。林峤川整理书桌上的文件,专注而安静,仿佛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
&esp;&esp;她似乎第一次意识到——即便被逼入困境,人也可以选择自己的姿态。就算失去了珍视的东西,也能以另一种姿态站起来。
&esp;&esp;书房里静得出奇,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洒在她的发梢和书页上。江疏音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些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宁静和安全了。她的心仍旧有些紧绷,但那份微妙的轻松感,让她忍不住把书放在膝上,静静看着窗外的花园。
&esp;&esp;她慢慢地把书放回去,手指停顿在封面上,心里似乎燃起一小点微光。不是炽烈的火,而是像烛火般摇曳不定。
&esp;&esp;日落时分,林峤川从厨房端来一盘水果,坐在她对面。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轻轻剥开橘子喂给她吃。果汁的香味弥漫开来。江疏音感到自己心底的防线,似乎在一点点崩塌,她的手指轻轻碰到林峤川的手臂,竟也没有退缩。
&esp;&esp;……
&esp;&esp;第叁周末,林峤川带她去商场。
&esp;&esp;这场出行并非出于她的意愿,而是他一句“该添点衣服了”,便安排了车,带她去了城中心最大的购物广场。
&esp;&esp;试衣间的镜子明亮到让人无处遁形。服务员殷勤地送上各色裙子,他随手挑起一件火红色的连衣裙,淡声吩咐:“试试这件。”
&esp;&esp;江疏音看着那裙子,心里轻轻一沉。
&esp;&esp;红色太艳了。她想要的是更素净、更舒缓的色彩。可是话到唇边,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接过裙子,进了试衣间。
&esp;&esp;镜子里的自己,穿着那条红裙,脸色更显得苍白。她低着头,心底隐隐泛起一点抵触。可推开门的时候,林峤川的眼神淡淡扫过,却只说了一句:“不错。”
&esp;&esp;她笑了一下,没说话。
&esp;&esp;林峤川似乎没有察觉,只是继续往下一家店走。
&esp;&esp;江疏音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脚步却比往常更轻。
&esp;&esp;她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看法。只是她不敢开口。
&esp;&esp;林峤川为江疏音置办了几套衣服,江疏音则全程像一个布娃娃,任由他安排。
&esp;&esp;……
&esp;&esp;夜幕降临,别墅里灯光柔和,江疏音回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