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桶只有一个花坛的距离,来回区域都收入视线,很难藏匿。梁恒走到落地窗前,他家不是拔地而起的新小区,顶层不过16楼。果然,清楚地看到梁纪康的身影。
    他已经走到了门前的台阶处,撑着楼梯扶手,迟缓地迈下一阶,摇摇欲坠,姿势别扭。以他现在的状态是怎么能走动的,那里面没清理,轻微脱出的肠肉也没有还纳,带着一屁股液体,裤子后面会不会湿透呢。
    这倒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跑吧,梁纪康,尽你所能地跑吧。
    “走吧。”我关上办公室门,梁纪康站在外面等,没有看手机,看着我动作。
    “去哪吃?”我们肩并肩下楼梯。
    他说都行。
    “撸串怎么样,去大排档。”
    “好。”我看了他一眼,最近话也忒少了。
    到了夜市那片儿,晚上八点来钟,整条街灯火通明,人也特多,吃喝的,来往的,喧喧嚷嚷。烤架上食物翻个面,遇热呲的一声,白气直冒。热闹。
    常去的那家店几乎满座,我们在沿街空桌那儿坐下。
    “来一杯?”他那天醉了的样子我记忆犹新,问这句话时口舌发干,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
    是亏心了,他当时靠在我胸口整个人软到没有力气,快要晕睡不清,那种性感。是错误的启迪,让我邪念一旦产生,就再也收不回去。
    “不用了。”他摆摆手,我没有强求,从善如流地给自己要了一大杯扎啤。
    冰凉的液体入口,一路到胃,简直不要太爽。
    他本来请了年假,要和梁恒一起去金延岛玩,结果很快回来上班了。
    “你说你,好好的假不休,回来干什么?”
    “……我发现…人突然闲下来就难受。”
    我喷笑一声,“把你给贱的。”
    平时累到站着都能睡的人是谁?
    “那你不和小恒去旅游了?”梁纪康顿住,有几秒沉默,我的角度看去,他的眉眼低敛。
    “他去找同学,去玩了。”
    我恍然地啊~了一声,“是失落了吗,状元爸。”这时候有人送上托盘来,肉串在里面滋滋作响,我将签转到他方便拿的方向,“不说了,这顿算我的。一定得安慰安慰你。”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卧蚕隆起,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只是这双眼睛看谁都多情。
    嗡突突突——巨大的轰鸣声传来,在路边猛然刹住。我吃着串打量,我靠,大魔鬼啊,真少见。“有钱,买个摩托二十几万。”
    “我就喜欢吃他家的小龙虾。”后座那女人声音娇甜,跨下车来。
    “赶紧去。”前面戴头盔的男人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她嗔了句,自己去了。踩着有十厘米的细跟鞋,走得像只猫儿。
    摩托上的人单腿支地,摘了头盔。我怔了怔,那不是李航吗。
    齐元军当时的线人。浸在毒窝子里的马仔,激流勇退,因为戴罪立功,才判了三年。
    我看到梁纪康同样波动的眼瞳。
    他说,“低头。”我拿起啤酒,将脖子正回来,多年的默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哪来这么多钱?
    “老板,能不能快点。”生意太好,那女人等得不耐烦了,烟熏火燎的,人又多。李航背对着店铺,在路边吧嗒吧嗒抽烟。
    梁纪康突然站起来,径直走向前面,我没来得及问他干嘛,就看到他走到那女人旁边,问了老板一句,拿出手机来扫码付钱。
    他走回来,我气笑了,“你这人怎么回事。”
    “下次你来,都一样。”他迎着射灯,眼睛像漂亮的玻璃珠,特别清澈剔透。
    我又没有话说了。
    片刻后,那女人提着餐盒,跨上摩托,突突突,低沉的震声响起,那辆杜卡迪只一瞬就窜出去,没了踪影。
    浪子回头最好不过,现实是一旦沾过,这种人很难抽身。
    “我明天就报给上面。”真的再出来蹦跶,查他丫的。
    “嗯。这几天注意点。”
    我想起了齐元军,这些年人事的变动真是奇妙。
    “我们还在苦哈哈,看人家元军,不能同日而语了。”
    话说他和梁纪康还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六年前那次行动又都立功,不过之后,一个去了省署,一路发达,一个坐在我眼前吃烤串。
    害,这就是各有各的命。
    “你们没再联系?让他带带哥几个。”我挑挑眉毛。
    “不常联系了。”梁纪康笑了笑,面色平和。我就佩服他这幅荣辱不惊的样子,喜欢得紧。
    酒足饭饱,我们一起走回警局。
    他这些天总在局里过夜,说是家里水管漏了,没法住。
    “水管还没修好吗。”
    “差不多了。就是要打扫打扫。”
    “那你来我家住啊。”
“路上慢点。”他拍了我一巴掌,走进门厅去了,在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