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羡安咬牙吸气,对徐三儿屈身一礼。
但给自己儿媳道歉,还是有生以来的头一次。
婚房里的陈羡安闻言,连忙走到梳妆台,看了一眼自己此刻的仪容,整饬了一下,这才走到门口。不过待走到门口时,她又想到了一些地方,将自己的亵衣藏到了橱柜里,收拾的规规矩矩后,方打开了门。
徐从回道,只不过回完后,他仍觉不妥,又补充道:“嗯……,爹也在门口,你开门吧。”
“不做啥。给你媳妇道歉去。”
“爹,你干啥去?”
“我是受了你男人的劝,跑到你这里给你诚心道个歉。”
屋内的陈羡安大声喊了一句。
假使他顺从他爹的思想,娶一个小脚女人,贤良淑德的女人,估计徐三儿到了晚上还会偷偷的跑进祠堂内敬一把香,感谢祖宗替他儿子找来了一个好儿媳。
徐从觉得这句话形容这一场冲突再合适不过了。
“你认为不一样,爹就给媳妇赔礼道个歉,不惹她生气。只是你娃明白,爹做了爹该做的事情,没有负你。要是你过的好,爹心里高兴,要是你过的不好,不埋怨你爹我就行。”
他在距离门槛的五步远,大概在檐阶棱角的那个位置。他的眼也没有乱看,始终看着地面。他等儿媳妇施完礼后,朝其略微躬了躬身道:“希望你……不要怪罪……。”
徐三儿退至到了房门的左边,距离门口有三四步的距离。
只有家里的公公、后母,才可能如此般敲门。
“当爹的一辈子,图个啥,就是图老了,娃不埋怨咱。”
徐从闻言,赶了上去。
如果是徐从,他不会敲门,会直接走进来。他们是夫妻,无须避嫌。她身体的每一寸都被他看过了,也无可避之处。
“羡安你开开门。”
家和万事兴。
“谁?”
要是撞到了羡安的不雅,不论谁都会难堪。
“见过公公。”
“真的不一样……”
他说话时,比较涩口。
“我跟你一块去……”
“至于福?我这岁数了,能享几年?”
而若是女佣、男佣,家里的下人,敲门前会先喊出声,通报姓名。
“爹,你走慢些。”
“你不愿,爹也不逼你。”
徐三儿摇了摇头。
他只能一句句的重复这一句话。
不一会,二人就赶至到了婚房。
“不用这么多礼。”
这一趟出来后的任务,他认为是失败的。
“谁敲门?”
“我一个公公,得避嫌。”
“是……我。”
他始终如一,守着规矩。
“你敲门。”
不一样。
“你这是……”
他这一辈子,给人卑躬屈膝不知凡几。
“是,爹。”
上过学堂的徐从难以从脑海里搜寻到反驳徐三儿的说辞。
公媳的矛盾还没化解。
陈羡安见到此幕,顿时吃了一惊。
她没想到徐从竟然这么有本事,徐三儿这么容易被劝说。两人仅仅只是相商了一会,她公公的态度就迎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前来给她鞠躬道歉。
徐三儿没有进屋。
逐的结果。
能够家庭和谐就好。
他后半句话是给陈羡安提醒。
他现在心里复杂的紧。听到爹的一番话后,他以为事情已无转机,但没想到临到头了,爹给了他一个惊喜。
门打开时,屋外的冷风一吹,徐从回过了神,急忙问了一句。
他认为真的不一样。
“只是……你记住爹一句话,再厉害的牛人,他死后也得埋在地里,柳木棺、金丝楠馆,有个屁的不同。一些东西,不是嘴皮子一碰,就能断绝的。”
“爹,不一样的。”
是的,封建的因素。
“公公……”
徐从点头,走到正门口,敲了两下门。
一烟锅的旱烟被徐三儿抽完,他磕完了里面的烟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叹息一声,负着手,推开门,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