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别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从正面挂在他身上,笑着问:“那先生愿意娶我么?”
“你忍一忍,凤冠嘛,嫁衣嘛,都安排起来。”
“乱了纲常。”
谢衍把他从身上抱下来,别崖死活不松手,睁着眼睛看着他,控诉:“先生嫌弃我。”
“师徒怎么了?”
“这个好沉。”
“我不怕,间如姐姐说,她就是勾引的道士哥哥不修仙,和她红尘做伴的。”别崖倔强:“我也可以做到,我什么都听你的,先生不修仙了,来陪我好不好。”
谢衍走到他面前,看着红衣如火的小漂亮,神色极冷,刚想斥责他。
别崖抓住他的袖子摇了摇,歪头笑道:“先生,我好看吗?”
他一身白衣墨发,身姿如仙,便从庭院走到正堂,想要把小漂亮给找出来教训一顿。
鬼的民风实在开放,他被女鬼教了一顿,大胆放浪的要命。于是他取来红衣,为谢先生披上,然后把他的墨发撩到身后。
鬼身很轻,谢衍就把徒弟放在棺材板上,竭力论证:“我们是不能成亲的。”
平日里别崖除却苍白冰冷了些,脸上总是笑模样,无忧无虑的,有时候坐在窗沿上摇晃小腿,有时候围在他身边转,又乖又甜,心里干干净净的一片空白,又怎么会刻意闹鬼给他看,一定是有人教唆。
间如姐姐的眼底有杀气闪过,气势汹汹道:“姐姐和你说,这种色令智昏的书生,百分之八十,家乡都有未过门的妻子,说去科考后金榜题名回来娶你的,都会娶朝中大员家的千金小姐,然后做负心汉,姐姐看得多了。”
而以女鬼当儿子养的小漂亮的容貌,很可能这个书生也是被睡服了,前途和门派都不要了,被勾在这儿和鬼长相厮守,但是也有可能他潜伏在这儿,是有更大的图谋。
灵气,远远高于他,他怀疑,这个谢先生的身份不对,很可能是像他一样来超度厉鬼的人。结果他鬼没有超度成,被女鬼当场抱到床上睡服了。
“可我已经死了呀。”别崖道:“人死如灯灭,生前是师徒又算什么,在我死后,你不是来找我了么,你既然给我亲,为什么不肯和我睡呢?”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入夜,却见他住了几个月的地方,隐藏在大雾里,阴森森的,门口挂着大红灯笼,贴着囍字,一副要闹鬼的样子。
“所以你要始乱终弃。”小漂亮睁大眼睛,好像要哭了,眸光摇摇欲坠。“间如姐姐说,负心多是读书人。”
作为聊斋鬼,女鬼间如那可是太懂古往今来负心读书人的套路了,基本上就是睡了不认账嘛,然后琵琶别抱另有真爱,留着她们鬼黯然神伤的,可不能把好大儿欺负了去。
他拢着袖,在他面前回眸一笑,极是艳绝。
“为什么不能?”别崖急了,道:“你和我已经睡在一起了,你毁了我的清白,是要娶我的。”
(5)
他最回避的,就是别崖早就死了这件事,这无疑是往他心口里戳。
从来只着白衣的先生,现在也坠入红尘中了,他像是在哄徒弟,眉眼中带着些无奈地看过
他的少年穿着一身绯色喜服,热烈如火,
可他刚刚踏入正堂,却见到喜烛牌位香炉喜帕,连棺材都抬到牌位面前了,齐全。
谢衍竭力忍耐,他先是像哄孩子一样,抱着他转了一圈,觉得他冰冰凉凉的手感极好,而且他死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是最美的年华。
但凡道士哥哥和女鬼姐姐,再多问一句书生的名字叫什么,他们就不会这么作死了,点蜡。
圣人第一次觉得,笑,原来也是能杀人的。
真要是冲昏脑袋,娶了他,会让他有种糟蹋徒弟的悖德感。
“我们人鬼殊途。”
谢先生的表情一下就冷下来了。
“这是女鬼的东西,我穿是不是太怪了。”
谢先生也不能长久不在仙门,他回微茫山处理了一下事情,才重新化身白衣书生,回到这荒村野店。
谢衍:“……好看。”
他乌发披散,眼眸带笑,绯服衣料冰凉柔软,整个人像是一块冰,偏又柔软多情,当真艳鬼缠身。
“我是修仙者,是鬼的克星。”谢衍无奈,还是扒了一层马甲。
“我只有女鬼的,你就忍一下,反正是假冥婚,试试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小别崖乖,会我编一个幻境,你去勾引他到棺材这里,问他愿不愿意和你的牌位成亲。”
“……想。”
“……我与你生前,是师徒关系。”
“别闹,别崖。”谢先生以为是小漂亮和他玩恶作剧呢,但他走进去之后发现,虽然简陋,但是处处都是一股阴沉沉的味道。
他把这个猜想和女鬼间如说了,她立即就燃起来了:“不可以伤害麻麻的好大儿!”说罢抓住一脸茫然的小漂亮,嘀嘀咕咕,安排了一个试探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