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
步西岸冷眼扫过周围,骤然启动车辆,引擎声巨响,吓了所有人一跳。
他们回头,被步西岸甩了一记车尾气。
少年机车,一路身披狂风。
回到学校,杨姜第一个凑上来,“你去找郁温了?她怎么了?”
步西岸没说话。
正巧上课铃敲响,杨姜看一眼步西岸的脸色,没敢再问什么。
一整天,郁温都没回来。
抽屉里的礼盒原封不动,步西岸在后排盯着那礼盒看了又看,等放学,他直接把礼盒拿走了。
接连一周,郁温都没有返校。
渐渐地,没人再好奇郁温去了哪里,他们开始担心郁温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一天在食堂吃饭,向芹抱着碗,忽然哭了。
杨姜愣了愣,问她:“怎么了?”
向芹不说话,眼泪掉得更凶。
步西岸抬眸,沉默着看她。
几秒后,向芹说:“郁温爸爸去世了。”
所有人都怔住,连平时总是对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的杨奇都看了过来。
向芹一抹眼泪,抬头看一眼大家,又说:“她家……好像破产了。”
杨姜第一个反应过来,她震惊,许久才骂一句:“操。”
周武鸣拧眉,“你怎么知道?你联系上她了?”
向芹摇头:“没有,打她电话没人接,是我妈给她妈打电话了,她爸爸的事情好像还上新闻了。”
“周阿姨说,郁温现在状态不太好,可能暂时还没有办法返校。”
说着,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杨奇瞬间想起关渠的话,他偏头看向步西岸,发现步西岸并没有什么异于平时的表情。
而这个全程,步西岸也没有说一句话。
晚上,步西岸没回家,他去了店里。
店里有一台电视机,平时能收到的台不多,来来回回都是一些新闻。
此时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一则新建楼盘塌陷的报道。
主持人反复提及“郁某”,最后画面一转,播到一张打着马赛克的证件照,左上角一段并不清晰的视频,视频里是一栋被查封的住户。
步西岸去过,也见过。
是郁温的家。
步西岸盯着电视机,看到视频里出现了陈昊的身影,总是装酷的小男孩面对记者的镜头没有再拽得不像话,他哭了,哭得挺凶,不知道记者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他拎着拳头就往记者身上砸,被陈阿姨拖着拽着制止,陈昊回家前还一脸不好惹的模样指着记者,似乎在威胁着什么。
新闻反复播放,外面不知不觉下起了雨,雨势不大,雨线毛毛,乍一看,像一张巨大的网。
头顶漆黑,再无悬月。
步西岸站在门口,任由风裹着雨线往他脸上吹。
良久,他拿出了手机,点进了发送短信页面。
手指在键盘上来回摁,却没有摁出一句完整的话。
雨势渐大,耳边的响声也更明显,雨水溅到步西岸手臂上。
秋天的雨,很冷。
大概是人刚从炽热的夏天走过来,身上还裹挟着夏天的余温,冷不丁进入秋天,肌肤一时无法适应巨大的温差,总觉得好像比冬天还冷。
那始终生活在四季如春的温室里的公主,该怎么适应这从天而降的温差呢。
雨水溅到步西岸眼皮上,他眼睫轻闪,眼眸比夜色还黑。
良久,他垂眸,摁下了拨通键。
他没想对方会接,所以甚至都没有把手机拿到耳边。
嘟嘟声渐响。
雨势更大。
整个世界都被风雨覆盖。
嘟——
“喂。”
电话接通了。
第四十九章
她声音很哑, 开口只说一个字就全是磨砂感,像刚刚生吞过一把沙子。沙子细小,可也因为细小,每一个棱角都是尖锐的, 擦着喉咙划下去, 血肉模糊。
偏偏又不能说一句疼, 喊一句苦, 只能生生咽下去。
步西岸全都知道。
因为这些都是他走过的路。
那几年,步西岸从来没因为这些疼痛委屈落过一次泪, 红过一次眼。
可眼下郁温一开口,他眼睛就全红了。
大雨好像下进了他眼睛里,浓浓的湿气,一路贯穿进心里。
他默默闭了闭眼睛,喉咙滚了又滚, 才挤出一声并不比郁温好哪儿去的:“嗯。”
沉默。
各自耳边只剩下风声和雨声,曾经距离遥遥的两个人,一个季度的转瞬之间,共同站在了风雨里。
郁温睁着眼睛, 看着外面茫茫雨线, 她很想问问步西岸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夏天那么热, 冬天那么冷, 春天别人在开花, 秋天一场又一场雨,他是怎么过来的呢?
可是她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