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人,坐在那笑盈盈看着他。
“白……”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视野尚未清晰,眼前人的轮廓一时像滚烫的锥子捅进他胸口里,颤声还没喊完,戛然而止。
“大人醒了?”
白临奕手托着下巴,笑眯眯正瞧着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大人平日,也喜欢在各种地方打瞌睡么?这样很危险呢,毕竟……”
“不怀好意之人无处不在。”
晋楠若仍是昏昏沉沉,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呆呆看了他的脸一会儿,垂眸沉默了。
白临奕便觉没趣,脸上笑容散了,挑眉道:
“本王一直有个揣测,虽已亲手察验了,还想听大人亲口来说。”
他一顿。
“煜儿……”
“其实是晋大人的血脉吧。”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晋楠若眼皮一颤,短暂的迟滞之后,抬眼刀锋一般的目光扫过去,危险压低了声音:
“……你说什么?”
“我那个皇兄呀,是出了名的病体羸弱,也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白临奕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这偌大后庭,连个妃妾都没有,怎的突然就冒出个怀孕的来,还是个低贱的宫婢。怎么看,都不合逻辑吧?”
“而晋大人你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亲厚的甚至远超一般父子,也不怪旁人多想……”
晋楠若阴鸷的目光盯着他,不动声色捏住了袖中的匕首,眼神里涌动的气息危险躁动。
“这孩子,其实是你与那宫婢生的吧?”白临奕高深莫测地挑了眉。
晋楠若盯着他,愣住了,良久手指颤了颤,松开了袖中那把匕首。
“当然了,这种话可不敢乱说。”白临奕的目光落在晋楠若颈间一点红点,“滴血验亲这种事,说实话本王不太信,但看晋大人这反应,也是不否认了?”
他笑了:
“否认也没用,证据确凿呢。晋大人与太子殿下骨血相融这事儿,一旦揭开了来,会有什么后果,想必大人比本王清楚。”
“你的儿子不仅得不到这太子之位,这天子之位,还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晋楠若抬手慢慢摸了摸颈间,这伤口是某次醉酒后留下的,他并未过多在意。看来是有人在那时候取了他的血。
“其实,本王还挺高兴的。”白临奕慢悠悠斟了一杯茶,递至晋楠若跟前,不被搭理,他也不恼,自顾自品起茶来,“以前本王总以为,晋大人跟个铁桶似的,无欲无求,多无趣呀。如今看来,你的心思和手段都远超本王预料呢。”
“不知我那个皇兄知晓,会是什么心情呢。”
晋楠若唇边弯起一丝苦笑,终是什么都没解释。
“铺垫了这么多,无非要我知晓,你握着我的把柄。既有证据,却不选择揭开,而是跑到这里说废话……贤王想要什么,直说吧。”
白临奕瞧着他临危不乱的样子,笑着轻轻拍了拍手:
“本王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煜儿如此单纯可爱,惹人喜欢,晋大人也操劳多年,为我宁国鞠躬尽瘁。说实话,有功之人落得斩首的结局,本王也会痛心的。何况这终归不是光彩之事,皇兄又没有子嗣,这皇位总得有人继承呀。”
“只是如今,煜儿也大了,早晚要登上皇位的。人前人后的,老叫你‘爹爹’,这也不妥……大人不如以身体为由,辞官还乡,如此一来,也免落人口实。”
他一顿,笑容深邃了一些。
“至于煜儿嘛,自有我这个皇叔照料。本王向大人保证,大人和太子殿下的秘密,永远不会有第三人知晓。取血验血之人,本王都已处置了,诚心可表,大人明鉴。”
晋楠若定定看着他,良久开口:
“若我不从,贤王又当如何?”
“那样呀……”白临奕轻轻皱了眉,放下茶盏叹口气,“本王会很遗憾的。毕竟,煜儿那孩子本王也很喜欢,若真要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也是本王不愿看到的。”
他不再开口,慢悠悠品着茶,飘摇的热气亦照不透眼底思绪。
良久。
“好。”
晋楠若起身,向亭外走去。留白临奕端着茶盏呛咳住了,大概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答应。
逆着光,晋楠若停下了脚步,身上一半光一半影,发间有银丝微微闪烁,背影也舔了佝偻。
“煜儿那孩子,很听话,也懂事。望贤王好生待他。”
白临奕笑了:“自然。你就放心去吧。”
“贤王这是要夺权啊,”温盈一时激愤起身,“晋大人你不能辞官!你一走,煜儿可落那老财狼手里了!太子本就是先皇所生,实打实的皇家血脉,皇位本该是……”
“这话说出去,臣民信么?”晋楠若闭了眼,“何况汝栀生前不愿世人知晓的秘密,我会用性命来守住……这是我欠他的。”
温盈颓然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