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前,温亦寒梳理了一下自己的任务。
第一,确认江同允没事。
第二,劝他吃点东西。
第三,虽然秋姨没说出来,但显然这是最重要的一项,那就是哄他开心。
金丝雀不好做,因为随时随地有考核,kpi还得看金主的心情。
而她更亏,她还没来得及谈工资。
但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因为裸辞的成本太高了。她暂时还没有准备好去找第三任金主。
刚刚秋姨虽然替她敲了门,但却一直听不到里面的声响。
温亦寒又压了压把手,发现门并没有锁着,于是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没开灯,江同允背对着门坐在书桌后面。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粗声粗气地吼了句出去!
温亦寒的脚步一愣。
年纪不大,生起气来脾气倒不小。还有精力发火,可见人没事。
任务一可以划掉了。
她立在原地斟酌了下这句出去,虽然表意准确清晰,但难保这不是他赌气的话,说不定其实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温亦寒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托盘,饭菜都端进来了,没有端出去的道理。于是她放轻了脚步,把托盘放到桌上。
就当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吧。
饭菜放这儿了,您吃点吧。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吃的送到了,台阶也给了,接下来的事她可不管了。
这么艰巨的任务,能完成百分之五十已经是极限了。
江同允在房间里待了小半天,情绪已经平息了不少。
听到脚步声,以为是秋姨或者建中,没想到是温亦寒,心里仅存的火气几乎消了个干净。
他想,攸攸姐姐果然还是记得他的,都亲自端着饭菜上来关心他了。
可是,她放下东西就要出去,连句安慰的话也没有,甚至还对他说您!
火星子又砰一下燃起来。
回来!温亦寒的手已经放到了门把上,却听到小金主又下了命令。
她回头一看,江同允已经转过来,直梗梗地盯着她。
光线暗淡,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光听语气,就知道他的心情还是不好。
温亦寒不打算火上浇油,于是顺从地走了过去,站在了书桌前。
站那么远干什么?
温亦寒又往前走了几步。
离得近了,足够感知到环绕他周身的气息,显然是对现在的距离还不满意。
于是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气息还是不对。
她干脆绕过书桌,站到了江同允面前。
绷紧的气息终于松弛下来。这下该是满意了。
虽说气氛缓和了,但他一张嘴还是别扭得很:谁要你过来了?
温亦寒无言以对,到底是谁叫住她不让她走的?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并没有直接这么说出来。
如果甲方正在胡搅蛮缠,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先顺着他。
因为吵架是件令人无比头疼的事。
秋姨担心你。
还有呢?
建中也担心你。
还有呢?
还有我也担心你。
江同允没控制住嘴角上扬的弧度,但他转念又有了一个更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那你现在是温亦寒,还是林攸之?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意义重大。虽然都是同一个人,但林攸之对他是真关心,而温亦寒只有假顺从。
一听到这个问题,温亦寒就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
因为江同允笃定她还记得,甚至已经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
无论她回答哪一个,都坐实了江同允的指控。
但语言的魅力是无穷的,她最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希望我是谁,我就是谁。
江同允不置可否。
温亦寒又小心地开口:你还在生气吗?
他还是没说话。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了许久。
温亦寒最终决定打破它。
她侧过身,想要按下台灯的开关,却忽然被江同允拦腰抱住,脸贴在她的小腹处,瓮声瓮气地说: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会不记得?包厢里江同允说出名字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出来了。
选择假装不认识,不过是想在曾经相熟的人面前维持最后一点体面和尊严罢了。
因为工作中带入个人情感是职场大忌。
她希望自己和江同允只是纯粹的金主与金丝雀的关系。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之间纯粹不了了。
江同允把脸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贴着她。
她身上有一种味道,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沐浴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