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
盛夏的暴雨说来就来,随着远处的雷声,温度骤降。我和白灵被困在小亭中,看着雨打荷塘,顺便和那对一黑一白的女男聊天。
女子名叫闻人羽,闻人复姓,名羽;男子名叫风元香,风姓,名元香,二人都是江陵本地人,家就住在附近。
此处的水域名为风荷举,许多人家盛夏时会来此赏荷,闻人羽是最热衷的那个,每逢夏日,她几乎日日在这里游玩,偶尔会带上元香。
元香我瞧向这位名为元香的男子,他有一种柔和的美,周身都是大家闺秀的温婉之气。虽然来自陌生女子的目光让他有些害羞,但他依然落落大方,并不怯场。
只是,他用书卷掩去了半张脸,略略转过身对着闻人羽,闻人羽笑着摸摸他的鬓角:元香,你怎么了?跟姑娘问个好。
他眉目微弯,轻声道:这个姑娘,我曾见过的。
他的声线非常柔和,带着一丝笑意。亭外下着瓢泼大雨,听雨打荷叶声本是夏日之趣,但他一开口,柔婉动人,微风和煦,让人无法在乎雨声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目光、听感所有感知,都不自觉被他吸引而去。
从远处瞧见这个白衣男子时,我便认出了他的身份,正是那位在水岸垂钓多日的男子。
不错,今日在河岸垂钓时,我就在这位公子身边。
闻人羽听了这话,十分惊奇,笑道:这么说来,二位倒是有缘。
雨中的风吹得风元香两鬓的头发扬起又落下,他用眼神向我微笑,我也向他回以一笑,坐在了凉亭另一边,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
她俩看上去年纪都不小了,约二十三四岁,在这时代,已是婚嫁之龄。尤是这男子眉梢多有情意,未尝情爱的人少有这等神态,二人举止更是亲昵,我猜测她们应该是一对。
故,尽管我对这个男子很感兴趣,但还是要保持距离。
闲谈了两句后,闻人羽问我:姑娘看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此?
我道:正是,我叫陆白雨。我看了一眼白灵:这是我弟弟,陆白灵。我们听说这里有长得肥美的鮰鱼,特意过来垂钓。
是师兄!闻人羽刚想说话,白灵就插进来了,他大声纠正:别想占我便宜!
我一把抓住陆白灵,小声道:你想干什么?就你这身高,说你是我哥哥,谁信?!
个子矮怎么了?!你看不起我?
对。我一把搂住他,并捂住他的嘴,对她们二人笑道:我弟弟比较淘气,见谅。
闻人羽微微一笑:无妨。小孩子,免不了淘气一些。
你才是小唔白灵无法接受别人说他是小孩子,努力扒开我的手想要反驳,被我再度捂住嘴。
闻人羽并不在意,只道:如此说来,你二人运气可不好,这雨来势汹汹,不知要何时才能停了。
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此话是不假,只是荷花被打坏了不少,明日也不知会是怎样的景色了。
我瞧着外头被雨打得可怜兮兮的荷花,雨水越来越急,天色也越发幽暗,白灵变得忧心忡忡,小声对我说:若是再不回去,师兄会来找我们的。
这么大的雨,他应该不会来吧?
你不了解三师兄。白灵道:他在山里找不见我们,肯定会四处找。说着他就低下了头:他会责怪我们的,我们回去吧?
可是外边雨太大了,贸然回去很危险。
白灵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雨水偶尔会扫进来,气温又冷,他的小脸冻得发白,一直在发抖,我只好将他抱进怀里,但他也没有好太多。
闻人羽见状,似若有所思,对风元香道:元香,叫雪言来接我们吧。
风元香从袖中取出一枚短玉箫,他五指细腻柔软,捏着碧绿的箫管,双眸微闭。箫声透过雨滴与雨滴的间隙,穿过夜色和荷塘,如珠玉跳跃,更夹杂着间关莺语。
我再也听不见外边的风声和雨声了。这半生,我享过荣华权耀,尝过温柔富贵。可无论皇宫的丝竹管弦,还是醉明楼的神鸟歌舞,都没有这一刻,这个名为风元香的男子吹出的乐曲动人。
他吹的这曲,我过去在京城里也听过,名为故园,是思乡之曲。
不过京城中的乐人,大抵都是京华人,没有什么乡愁还要强说乡愁,所以曲子总是吹得像亲人去世一般哀伤。少有能像他这样,哀而不伤,情深意切。
我只觉得也吹到了我心间,让我想起了我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但曲中还有另一层意味,十分坚定,好像在说,远行的游人终有一天要回到故乡。
我和白灵都听呆了,不过更让我们惊呆的,还是随着乐声而来的小船。
我从未见过这般豪华的小船,它只有普通的快艇大小,却很高,建了足足三层。既能面对这样的风雨,搭载数十人,也能穿越狭窄的荷塘水道。
闻人羽道:白灵小公子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