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当今圣上明熠,是个千古难遇的好皇帝,登基以后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在位二十年一派太平盛世。
奈何脑子不知搭错那根弦,硬是要把个臭鱼眼睛当成掌上明珠,惯得九公主嚣张跋扈、凶残无度,听说小小年纪,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实乃昏君啊昏君。
明昙:“……”
她整理完这些记忆,气得忍不住一阵咳嗽,终于第二次睁开了眼睛。
床还是那张床,幔帐也还是那匹幔帐,但轩窗旁边的蜡烛却已经烧了个干净,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也换了一位。
明昙眨眨眼,将人端详片刻,立刻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床沿旁睡着的女子眉目姣好,肤若凝脂,一看就养尊处优;如果不是脸色太过苍白,眼角又有了明显的细纹,还真是让人难以判断出她的真实年龄。
犹豫片刻,明昙伸出小手,轻轻推了推女人的手臂,小声道:“母后,您到榻上来睡。”
这一推便将皇后顾缨推醒了。
她睁开眼睛,呆愣两秒,惊讶地抽了口气,一把将明昙紧紧搂进怀中,余悸未消地哭道:“昙儿,我的昙儿……菩萨保佑,还好你醒了,不然母后可要如何是好……”
明昙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软着嗓音安慰道:“母后莫哭了,昙儿无事。您瞧,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但皇后却仍然止不住眼泪,无比自责道:“都怪母后,硬要把你拘在宫中,反倒给了恶人可乘之机,全都是母后的错……”
几日之前,明昙在御花园为非作歹了一番,好不容易才被皇后派人押回来。后者为了让她反省过错,便把明昙关在了坤宁宫里,罚她亲手抄经静心。
写了足足好几天,却不想,明昙昨日下午竟突然中了毒。小小的女孩上吐下泻,高烧不退,一直昏迷着,闹到半夜才终于苏醒,可把皇后吓得不轻。
皇后素来身体不好,皇帝也怕她焦急过度,于是便将后者拦在了偏殿,命太医在旁侯着,不敢让她来正殿看明昙。
直到天快亮时,明昙醒来服下白醋和姜汁,彻底脱离危险后,皇帝才终于准许皇后过来陪着女儿,自己则匆匆赶去上朝了。
此时此刻,明昙看着眼前形容憔悴的母亲,不由得垂下眼,心中一片酸楚。
她真的很爱她的女儿,甚至在用女儿的痛苦来责怪自己。
可是,即便这具身体仍旧能睁开眼睛,能继续活着,但其中的灵魂……却早已不是那个年方八岁的小公主了啊。
“这怎么会是母后的错呢?”
明昙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来,有些难过地抹掉皇后脸上的眼泪,轻声说:“昙儿此番受难,明明应该怪罪到奸佞小人身上,与您又有何关系?”
皇后一愣,“昙儿……”
女儿朝她笑了笑,将一滴泪珠握在掌心,微微垂眼,温柔却斩钉截铁地说:“母后无需自责,此事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等找到那下毒的凶手,昙儿无论如何,也定要让他给我百倍奉还!”
前世她车祸身亡,却又转生到天承朝的九公主身上,相当于是小明昙为她抵了一命。
做人理应恩怨分明。
无论是为已经死去的小明昙,还是为即将在天承朝生活的自己,她都应该竭尽全力,找出那个凶手,为这具身体报仇雪恨!
“——龙鳞说得不错,定要让那歹毒之人百倍奉还。”
殿中忽然传来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明昙下意识抬起头,刚好和沉着一张脸的皇帝四目相对。
“父皇!”她欣喜地睁大眼,急忙喊道。
皇帝还穿着繁重的朝服,一看就是刚下朝,便急忙赶了回来。
他见明昙精神还不错,原本紧绷的神情也舒缓了些,几步走到母女两人身边,拍了拍皇后的肩膀,宽慰道:“缨姐儿也累极了,今日合该好好歇息才是。”
皇后摇摇头,接过身旁宫女捧来的帕子,轻轻擦干脸上的泪痕,冲皇帝行礼,“臣妾不累。昙儿刚醒不久,下人怕是伺候得不够周到,臣妾要亲自照看着她。”
这话一出,皇帝挑眉,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调侃道:“堂堂皇后娘娘,贵为坤极,难道还能比下人更会照顾公主?”
皇后一愣,顿时羞红了脸,“臣妾……”
明昙也在旁边掩着唇,伸手推了推她,笑嘻嘻地劝说:“母后,您放心,昙儿真的无事了!况且,父皇现在也在这儿呢,难道还有人敢亏待了昙儿不成?”
殿内的众宫女都是机灵人,赶紧跪倒在地,齐声道:“奴婢们必将尽心侍奉殿下!”
皇后还在犹豫,明昙却心疼极了她眼下的青黑,也不等对方说话,便抢先唤道:“渡叶,还不快把母后扶去歇息?”
坤宁宫的大宫女渡叶应了一声,来到皇后身边,柔声说:“娘娘,您昨晚心急公主,一夜未眠,这会儿陛下和公主都体恤娘娘的身子,您就去小睡一会儿吧。”
见三人都如此劝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