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片之间出现了新的伤口。
那些老旧而长期存在的伤口,因为他自身的治愈能力,已经基本不会出血,所以总是暗红色的。
但现在,有一部分变成了鲜血的颜色。
温许神色有些慌张。
他的伤口,愈合速度变慢了。
当晚,温许在浴缸里待了一整晚,他睡得很不好。
本来已经适应了尾巴上旧伤口的疼痛,但现在添了新伤,疼痛的感觉似乎也变得不一样了。
他几次被疼醒,早上醒来时,伤口渗出的血迹竟然将浴缸里的水染成了很浅淡的红色。
温许吓坏了,他无措地愣了一会儿,继而有些艰难地变出了双腿。
两条腿的皮肤很光滑,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温许站在原地,呆愣地放走掺着自己血液的凉水,心里开始恐惧。
他不知道尾巴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
以前哪怕再严重,再多伤口,但都是可以控制的,那些伤口都来得快去得快,不用过多在意。
该怎么办?
外面响起敲门声,是佣人做好了早餐,请他下去吃饭。
温许应了一声,迈步去穿衣服下了楼。
吃过早饭后,他没有再和往常一样让佣人逗留,收拾完就让他们都离开了。
而他自己去柜子里翻找片刻,找到了人类治疗伤口的止血药和消炎药。
温许想不到别的解决办法,只能先试一试。
上楼给尾巴涂过药后,他担心再有血液渗出,就继续维持了双腿的形态。
这一整天,温许都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度过的。
卧室只有自己,太过安静。
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着,等尾巴上的药物起作用,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温许是被噩梦惊醒的。
他梦到自己和沈白遇在海水中抱在一起,对方亲昵地啃咬着自己的脖颈,有红酒味的信息素萦绕在鼻尖,全身都是舒服的。
但画面突然一转,沈白遇紧揽着他的手臂忽地松开,并随着海浪远离了他。
温许努力想要追赶过去,但尾巴却受了很重的伤,钻心得疼,他无法再游动,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不住地下沉,一直下沉。
温许猛地坐了起来,额间满是冷汗。
但随即他就明白,自己的冷汗不仅是害怕,还是疼出来的。
他竟然在没有水的地方,显露出了尾巴。
温许彻底慌了。
地毯上和沙发上,多出了很多他脱落的鳞片。
而尾巴没有鳞片覆盖的地方,露出了浅红色的血肉。
他还记得沈白遇说过,对方可以通过手机看到自己在客厅的情况,温许一边忍着疼痛努力变回双腿回到卧室,一边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必须回到海里了。
那些人类的药物只是十分短暂地止住了出血,没有任何治疗的功效。
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温许无助地认清自己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严重。
人鱼的梦是征兆,他不明白梦里出现沈白遇是有什么意义,他只知道,再不想办法……自己或许会死掉也不一定。
温许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想在浅海生存都有些困难,更别提到深海去疗伤。
但是,总比待在陆地上等死要好。
他从小自己一个人生存,对于活着有着足够坚韧的执着,温许甚至从没想过自己会死。
坚定了回海里的决心后,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沈白遇。
温许一边想着沈白遇,一边去拿对方前几天刚给他办好的工资卡,又找到之前签雇佣合同时,对方大费周章为自己办的身份证。
这里距离大海有些距离,温许了解有足够的知识,知道自己要想乘坐交通工具,钱和人类社会的身份证是必不可少的。
他又带了尽量多的水和食物,最后再去浴池里看了一次自己的尾巴。
鳞片仍在一片接一片地脱落,很疼,尾巴也变得很丑。
温许垂着脑袋,半晌,一粒圆润饱满的莹白珍珠滴进了水中,在水面激起微小的水花和涟漪。
他很舍不得沈白遇。
没有谁像沈白遇这样对他好过。
不是没想到跟沈白遇说一声,但他更怕对方把自己当成异类。
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异类。
沈白遇看到他现在这幅样子会怎么样?会被他吓到?然后把他交给警察?
对方之前对他好,是因为他是人,不是一条人鱼。
温许知道人类对待人鱼的态度,他们会把人鱼麻醉掉,然后装进那种囚锢野兽的铁笼。
一旦那样,他就真的没有生存的机会了。
一切准备好后,温许背着背包出了别墅。
保镖看到他出来很意外,询问他的去向,温许不擅长说谎,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匆忙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