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她的哥哥一直很温柔,哪怕生气也很理智。
而今却为对方两句话动了粗。
刚刚那一拳的速度、爆发力、隐蔽性看起来相当专业,连梅瑰都没预判到。
除了一块晨练外,他难道还偷偷练过拳?
不对!
当梅瑰看到傅星樊的拳头时,她确定,他只是单纯地生气。
由于用力过猛,他的掌背又红又肿。
这说明他还是个门外汉,根本控制不好力道和击打部位。
“哥哥,别再发力了。”梅瑰心疼地捧起傅星樊的手,他还紧紧地攥着拳不肯松开。
傅星樊死死地瞪着地上之人,面红耳赤,双眼冒火,充满杀气,整个身子也因攥拳太过使劲而战栗不已。
他真的气疯了。
却在极力克制。
糟了,继续下去,可能又要犯病了,梅瑰心想。
为了阻止事态恶化,她强行掰开傅星樊的拳头:“哥哥,放轻松,深呼吸,没事的,回去冷敷一下,肿就会消了。”
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傅星樊闭上眼睛,乖乖照做:“呼……呼……呼……”
“来,再吃颗糖。”梅瑰牵着他,慢慢转身,然后把剥好的棒棒糖塞到他手里,“可甜可甜了,吃完心情马上就好了。”
“哈哈哈,呸——”从地上艰难挣扎起来的傅玉垒本想开一波嘲讽,嘴巴刚张开,大门牙却崩了出来,他痛得原地跺脚,鬼哭狼嚎,“唉哟,我的牙……”
活该!
梅瑰用余光冷冷地剜了身后的小丑一眼。
方才傅星樊不出手,她也会让丫吃不了兜着走。
叫你嘴贱,这下总该学乖了吧。
嘿,某人却偏不信邪。
“病秧子,长本事了啊,看把你能的。”傅玉垒捡起碎牙往傅星樊身上砸,“等北涯哥哥和凌云哥哥来了,关你小黑屋,再让你尝尝禁闭的滋味。”
小黑屋!
禁闭!
两个词、五个字似数柄无形的飞刀,直插傅星樊的心窝。
禁区被涉足,逆鳞被触碰,逐渐平稳的情绪急转直下。
啪——
无意识间,傅星樊单手掰断了棒棒糖棍。
才吃了一口的糖疾速坠地,砸向地面。
撞击。
碎裂。
飞溅。
最后,分崩离析。
“呕……”傅星樊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口腔来不及扩散的甜味被一股酸涩味淹没,他捂着嘴巴不停干呕,四肢随之乏力,身体不断往下沉。
“哥哥!”梅瑰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扶不住他,最终,她拦腰抱着他,双双跌坐在地。
瘫在妹妹怀中的傅星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色煞白,嘴唇泛紫,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不好,发病了。
“哥哥,没事儿,吃了药就没事了,很快,很快就好……”梅瑰一边言语安慰,一边取药。
“……冷……冷……”傅星樊缩成一团,直往梅瑰怀里钻,嘴唇微微颤抖,呓语不断,“……怕……怕……”
“不怕,不怕。”梅瑰的左手绕过他的肩膀托住他的下颌,右手负责送药,“吃完药就不冷了,乖。”
可药刚送到嘴边,人却没了动静,昏过去了。
“哥哥?”这种情况,梅瑰从来没有遇到过,她轻轻拍拍他的脸颊,柔声呼唤,“哥哥!醒醒!哥……哥……”
“傅星樊!”
“星樊哥哥!”
“星……樊……”
一声又一声。
声声入骨,却无回应。
梅瑰绷直的脊背顷刻间垮了下来,牢牢护在掌心的救命药,撒了一地。
哗啦哗啦。
药丸明明很轻,她却听到异常沉重的回音。
比破碎的糖果发出的声响,还要刺耳,还要扎心。
难道他的哥哥也会……
不!
梅瑰飞速地探了探傅星樊的鼻息和颈脖,有呼吸,有脉搏。
“小白,快去叫人。”她松开牵引绳,狗子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哥哥,撑住,医生很快就来。”梅瑰则背起傅星樊往房间跑,爷爷年纪大,家庭医生二十四小时待命,狗子速度快,肯定赶得及。
“哈哈哈……活该……”
“叫你对兄弟动手,遭报应了吧!”
“哈哈哈……”
全力狂奔,身后的嘲讽声如潮似浪,席卷而来,仿佛下一秒便会将梅瑰他们吞噬。
活该吗?
报应吗?
明明汗如雨下。
明明呼吸急促。
明明心跳声已经盖住了脚步声。
贱人幸灾乐祸的话语却在梅瑰脑海当中不停地回荡着。
她实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