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在外面桌子上吃,只有长期沦为他们话柄的南艺躲在房里。
南北也在桌上,但是却好像不在一样。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的眼光总会掠过她,当作她不存在一样。王玉兰深知他们这些人的态度,于是每盘菜的味道都做得怪怪的,大家都只跟她说话,她也客气地劝这些人多吃一些。
“表嫂,南艺她现在结婚了吗?不会还是一个人过吧?”一个与王玉兰年龄差不了几岁的男人一边剔牙一边搭话。
“没。她工作忙。”王玉兰没什么表情,她并不觉得结婚这事情有他们嘴里那么必要,只要她闺女过得快乐就足够了。
“哟!那怎么能行呢!家里没个男人的话怕是很不好吧?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一个人过一辈子!”那男人把自己的碗放到了自己老婆面前,很明显是在让她替自己去盛饭。
坐在南北边上的小男孩也有样学样,把碗放到了南北面前,“表姐,我想吃饭了。”
南北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了气愤。这群人,诋毁她妈妈就算了,还把自己当下人一样使唤。就算她是主人,那也说不过去吧,毕竟,没有人会不识相到只有在做事的时候才想起她也是这家里的人。
“嘭”的一声,小男孩面前的碗被摔到了地面,一下子变成了支离破碎的瓷片分散在他座位边缘。
“你现在上初中了是吧?是之前就得了小儿麻痹症所以动不了腿?”南北砸了这只碗后,皮笑肉不笑地发问。
“我是客人啊!你给我盛饭不应该?”那小孩把手上的筷子往桌上一扔,跟南北大眼瞪小眼。
南北冷笑道,“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那你这客人有什么资格在我家放肆的?”
圆桌上的家长纷纷出来打圆场,“南北,你是姐姐,让让弟弟嘛。弟弟他还小,不懂事。”
“那你们也让让我啊,你们成年人跟我计较个什么劲?我是小孩呀!”南北笑眯眯地接话道,脸上仍旧是那副乖巧的笑容。
“这……”其他人都一时无语,王玉兰难得不管南北的礼数问题,只当没看到、没听到。
“表嫂,你们就这么管孩子的?不要宠小孩,会宠坏的!”前头一副爹味十足的关心南艺的老头儿继续发话,这一桌子人,除了王玉兰,就数他的辈分最大。
南北气得只想笑,刚刚本就是他带头数落她妈的,现在居然还敢开口挑事,真以为她对所有人都一个模样吗。
“确实啊。我觉得您的教育做得十分好,至少您孙子跟您学了个十成十的,一样的喜欢不劳而获,等着别人来帮着解决问题。对了,您刚刚似乎建议我妈妈结婚,请问,是要她跟您老婆一样,上赶着去别人家当仆人吗?”
在座一桌人的脸都绿了,他们个个都色厉内荏,在肚子里编排着教育晚辈的话来,但是竟无一人能赢得光是口舌上的胜利。
他们一边叹着气,一边说“你这孩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别跟你妈一个德性!”
“我妈什么德性?你们坐在我姥爷家,吃着我姥爷老婆做的饭,还要骂我姥爷的女儿?这还要不要脸啊?”南北已经彻底打算跟他们翻脸了,反正以后这些人家里的婚丧嫁娶,它除了第二项送礼外,那一项都不会送去代表祝福的红包的。
瞅准了一个性格较为粗暴的中年男子想发怒,南北适时开口道,“不过也是,我就这副死样子,你们这些人生路上的前辈不会还要跟我计较吧?那成了什么人了?光长岁数不长脑子?唔……好像也不是吧,应该说太小气了,跟不懂事的小孩子还置气。”说完,她凌厉地扫了那人一眼。
敢来一个她就怼回去一个,这顿饭谁都别想吃好了。
过去的她,总以为世界上的人都是可以靠自己的乖巧懂事而讨好的,可是,在经历了一些无妄之灾后,她觉得那个委屈求全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表面上,这顿饭上的她表现得像个泼妇,没有所谓的规矩,没有尊重长辈。
但是,这就一定是错的吗?她凭什么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而低声下气、笑脸待人?而生她养她的妈妈和姥姥就只能任凭他们教育?有的人老了可以配得上德高望重,但是还有一部分只能被叫做老不死的。
作为保护南北的壳已然裂开了一条缝,现在是靠南北自己的力量独立地向壳外走去的过程了。
运气交还
临近高考,一中作为考场,同样提前了几天让高一高二的学生放假回家,借此把教学楼腾空出来布置考场。
对于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高中生来说,能够在放学时间点看到室外的黄昏实属不易。有的初中都没有这么早下过课,至少南北曾经的初中就是。
上一次看到高高建筑物被夕阳染红是什么时候呢?大概还是她小学时候吧,那会儿的她坐在南严骑得自行车后座,手里拿着南严悄悄买给她的零食,一边吃一边跟南严讲话。
南北记得她姥爷最喜欢在接她回家的路上哼儿歌,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还是专程唱给她听的,不过也无从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