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严冬的傍晚,北风呼啸而过,行人裹得再厚实也会不由自主地将身上的衣服再拢紧一些。从嘴里吐出的全是白白一团的雾气,很快被湿冷的空气吞噬干净。路上有过积水的地方所结的冰一直没化,依然原封不动地存在于它原本的位置。
苏瑾航脱下了他厚实的羽绒服,只穿了件羊绒毛衣便钻进了学校主路边上的花坛中,他半蹲下身,在一丛丛灌木丛里寻找着什么,他手里的手电筒的圆形斑点四处晃荡着,没有找到能反光的东西。
他的耳钉丢了,却是他自己扔的。
要说他为什么要做这种矛盾的事情的话,大概是心里很郁闷吧。前不久他爷爷奶奶给他过生日,结果他爹因为他的成绩差得已经没眼看了,就一直没什么好脸色。然后气得苏瑾航奶奶大发脾气,本来已经调理得很稳定的病情再次因为情绪激动恶化了。
在等着救护车的时间中,苏瑾航他爸抓紧时间,又把他揍了一顿,说全都怪他没认真学习,不然奶奶不会气得发心脏病的。
苏瑾航除了坐在桌上吃了两根鸡腿外什么事都没做过,结果却背上了这么口黑锅。说他不委屈那可真是假的。
第二天等奶奶从手术室推出来后,一宿没睡的苏瑾航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后就一个人赶去了学校。本来因为他爸所受的气在担心奶奶身体时一直被他忽略掉了,可是一闲下来,他又感到了不爽。他想发火,于是取下了自己右耳耳钉,用尽全力从他班级所在的三楼往窗外扔出去。
在不怎么明亮的阳光照射下,小型的十字架发出了同样很微弱的亮光。可那并不是他的救赎。
一天的课程他都在睡大觉,老师都已经放弃管他了。
等他睡醒后,已经放学了快一个小时了。
苏瑾航摸了摸自己枕得发麻的小臂,随后又用力甩了甩。
他昨天才在心里发誓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结果该好好学习的时候还是败给了第一节英语课。一听到自己听不懂的东西他就犯困,好不容易撑着眼皮挺过了英语课,他却彻底输在了更加催眠的历史课上,这一觉,就再没被外界的声响打扰过。
睡饱了,气也消了,他书包都懒得拿,打算找着耳钉就回家。
耳钉其实并不贵,在他心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他不是很喜欢会迁怒物品的自己,所以,这也是对自己的惩罚吧。哪怕平常一直都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但苏瑾航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原则。
沈云歆才给班上成绩差的同学讲完题,在一转眼就是晚上快七点的光景了。她搓了搓自己冻得僵硬的手指。
这鬼天气,太冷了。
路过花坛,她就看到有个变态冲着她撅屁股还动来动去的。沈云歆不悦地皱起了眉。她走过去,发现那人正很认真地在花坛里找东西。
沈云歆从书包里拿出自己没有机会用到的手电,在一片漆黑中又点亮了一块并不算大的圆圈。
“你要找什么?”她问道。
“我的耳钉。不过不麻烦了,天已经黑了,女孩子赶紧回家吧。”熟悉的声音从那人口中发出,沈云歆握着手电的手一顿,居然是苏瑾航。
他正头都不回地在花丛里翻翻找找,整个人专注得不像话。
他什么时候还能收起那轻浮的态度吗?可真是难得啊。沈云歆觉得他有点好笑,便没有提前离去。不过她也没有多说话,反而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也开始帮着找耳钉。
那会儿的她真的是个耿直又热心肠的好女孩,可没有现在这么毒舌又自我。
见身边的陌生女孩子没有要走的意思,苏瑾航也没好意思继续赶她。他们俩人站在花坛的两边,分别找着会反射亮光的东西。
找到的最多的还是易拉罐的铁环,两个人的手上都被割出了一条条细小的伤口,冷风从树枝缝里吹来,伤口处像是吃了超强薄荷糖那样清凉。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八点多,没吃晚饭的沈云歆和只吃了早饭的苏瑾航的肚子都已经饿得打起了鼓。沈云歆直起腰,在自己书包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到了还没吃完的的半袋吐司。她从里面用嘴叼出了一片,把剩下的三片连着袋子一起丢到了苏瑾航那边。
苏瑾航接过面包袋的时候,这才留意到了旁边人的轮廓。尽管这一片黑灯瞎火的,校园里的路灯只能让他勉强看清楚人影,不过他还是认出了他身边的人是谁。
突发的意外
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脸上的笑容都快掩饰不住了,还好天是黑的,她看不见。
他还在一旁慢慢品味学姐给他的第一件礼物的滋味时,沈云歆已经在她那里找到了没有任何描述的耳钉。握在手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廉价感,她不能理解苏瑾航珍视它的原因。
“给。”沈云歆刻意背着光走到苏瑾航身边,把手中的耳钉交还给他。原本上面沾有一些细小的泥土,不过沈云歆已经用餐巾纸给它擦拭干净了。
苏瑾航一把抓住沈云歆的手,他难掩激动地喊道,“谢谢学姐!”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