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刚才碰到的正是任褚明被自己指甲顶着的位置。其实也没多痛,这时被楚若这么一捏,倒是显出点痛觉来了。
第33章
时安真的就如刘果说的那样,像变了个人似的。
楚若还记得当时开会,是时安第一个跟他搭话的,那副阳光开朗的笑盈盈模样,虽说带着点应酬和客套的成分,但也能看出来他本来的性格,也是那样阳光开朗的。
绝没有像现在这样,阴郁,沉默,颓丧。
头颅像上面有什么压着一样,又像脖子挂了什么看不见的重担一样,始终坠着垂着。肩膀耷拉,比先前要瘦几圈的身板佝偻着,就这么坐在楚若对面。
和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形象截然不同。
楚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时安这样子,他觉得时安也不会自己先开口。
楚若盯着时安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时安突然撩起眼皮,阴森森和楚若对视,哑着嗓子叫楚若的名字——“楚若。”
楚若坐直了,双手放在桌面上,点头:“我来了。听说你要见我?”
时安还是那样盯着他,他的眼神不再明媚了,甚至是渗出点恶毒的意味,楚若被他这种如蛆附骨的眼神盯得心里有点发毛。
楚若双手十指交握,放在身前,望着他:“你为什么想我死?”
这话问得很直白,楚若也不打算绕弯。就这么回事,时安不是第一个想他死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楚若还是想知道答案。他对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总想要个答案。
任褚明就算了。任褚明就是道无解的题。
时安像是入定了,眼神还是阴毒。楚若只好又问一句:“我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了?”
时安喉咙动了动,含糊了一声。楚若没听清,侧着耳朵倾着身子过去:“什么?”
“石鹏安,”时安阴恻恻地在楚若耳边说着话,“不知道楚三少还记不记得?”
楚若全身的血都凉了。
时安往后靠在椅背上,死死盯着楚若,像是要用眼神从楚若的身上剜下肉。
楚若缓慢坐直了,双手握成拳头抵住桌面,但他的指尖还在抖。
“你是石鹏安的谁?”楚若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干巴巴的。
时安慢慢扯出一个笑了,但同时他的眼睛变得通红,连带着那笑也看着可怖。他说:“我是石鹏安的儿子。我找你十几年了楚三少,我可想你了楚三少,没想到竟然让我在这儿找到你。你这种人——”时安磨着牙齿,从牙齿间狠狠挤出字句,“——也配有新生活?!”
“你这种人,就应该死——”时安突然锤着桌子,冲着楚若失控大吼,“那年马叔没把你淹死,这次你落到我手上,这就是天意——天也要你死!天也要你死!楚若,你不得好死!”
楚若面白如纸地坐在原位,如果不是任褚明冲进来把他带出去,他没准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失魂落魄地被任褚明带着来到休息室,手里被塞了一个暖融融的纸杯,接着身边有人坐下。是任褚明。
任褚明关了休息室的门,把时安那癫狂怒吼的声音隔绝开,但白天恒的吼声太有穿透力,还是能清晰地透过门板传进来。
任褚明侧着头看楚若,皱着眉头。
楚若到这时也差不多回过神来了,再加上刚才白天恒那一吼,更是直接把他给吼清醒。
他揉揉眉心,然后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说:“石鹏安儿子。”
任褚明知道石鹏安是谁,也知道刚才时安口里的“马叔”是谁。他当年就是从那个马叔手下把楚若给救了出来。
而马叔也是因为石鹏安的事情才绑了楚若。
“世界太小了,”楚若又说,但很快就又推翻自己的这个说法,“……也不是小,就是我这种人吧,作孽作多了,总要还,这回是被逮住了。要还。”
任褚明沉沉开口:“你别这么想。”
“要还。”楚若还是这么说,他抿了口温水,然后偏过头去看任褚明,“我不起诉他。”
“楚若,”任褚明皱着眉头叫他,“他犯事了,他这是蓄意行为。”
“他是石鹏安儿子。”
“他更是一个成年人。成年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那谁给石鹏安负责呢?”楚若问。
任褚明说:“没有你这么算的。石鹏安当时是自杀,和你关系不大。”
“明哥。”楚若突然叫任褚明,任褚明明显一顿。
这是楚若在他们重逢后第一次这么叫他。这让任褚明想起了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楚若经常跟在他身后的日子。
当时的楚若就是这样,一边用耍赖的,软乎乎的语调叫他“明哥”,一边像条小尾巴一样缀在他身后。
这个称呼太有怀旧气息了,任褚明一晃神,脸上的面具和心里的防线差点就崩溃了。
但是任褚明到底是任褚明,泰山在他眼前崩了他都没崩。他的语气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