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并没有风,就像空气都被凝固了一般,这在大海上除了赤道无风带可不长见。
只剩下由于引潮力而形成的波浪一下一下拍击着船延的声音和船上男孩划桨造成的水流声。茫茫的大海上竟然寂静得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小男孩自己。
男孩不过几岁模样,本该待在父母身旁,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诡异的海洋中央。
就和任何一个普通的亚裔男孩一样,棕黑色的头发与眼睛,只是皮肤或许是受到过久的日照起了白壳,嘴唇也因为长时间未进水而干裂,甚至隐约可以看见裂缝下鲜红的血肉。
男孩太久没有喝水了,一天前就实在受不了了,喝了一口海水,但才刚刚接触到时就被海水的苦涩与腥咸呛得直接吐了出来,非但没有解渴反倒更加饥渴难耐。
虽然已经连续划了将近3天的船,由于在一望无际的海洋里他连参照物都找不到,于是也不知道究竟自己有没有移动,有没有逃离那个恶魔所在地领域。
他只有拼尽全力的向前划去,从几天前的斗志昂扬,感觉一切都在变好,感觉见到了胜利的曙光,到现在机械性的划动,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只有一个回家的念头支撑着他,让他不至于倒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到陆地上,是否还能再见一眼爸妈,是否可以抱抱离家时才出生的妹妹,是否能再一次踏入家门。
又开始犯晕的男孩并没有看出这片海的异样,也没有听见每次他眼前一片昏暗时耳边的哼笑与一直不成曾断绝的歌谣。
将近四天了,如果让任何一个健康的还拥有理智的人来看都会发现事情不对劲,这四天,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这片海上都没有丝毫的风,只有机械性的潮汐拍打着小木船。
不过这也算幸运,也就只有船上的幼童会觉得这小小的只能容下三个人平躺的小船能带他穿越大海,如果真的有大一点的风浪这艘小船也不可能撑过去,那时候船上的孩子必死无疑。
不过现在,那男孩也离死亡不远了。
他没有力气了,也口渴得快真的要死去了。
毒辣的太阳晒得他露出的皮肤开始裂开,本来暴露在空气不动中都显得疼痛难忍的地方,他也渐渐开始感觉不到了。
在恍惚之间有一个声音轻声开口问他:我的傻宝宝,你还想离开吗?我这可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走不掉的。看看,你现在都要死了,后悔吗?
明明应该耳鸣得什么也听不见的男孩却奇异的听清了那个神秘的男声的话语,但他已经无法去思考了,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或许他已经要死了。
你后悔吗?宝宝。那个华美得不真切的声音说到。好像是神明在劝说不知归途的羔羊。
求生的本能让男孩产生了恐惧,他才几岁,人生才刚刚开始,现在却要死在这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的男孩,迫切的想说出口,告诉那个声音,他后悔了,并想要活下去,但连续干涸了几天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连想发声的动作都让咽喉如同被刀割一般的疼。最后,男孩拼尽全力点了一下头。
虽然在外界看来几乎没有移动,但那个声音却笑了起来:宝宝后悔了,那就回来吧。但惩罚可不能少哦。
四周的场景开始变得虚幻,从天边开始像掉渣的糕点一点一点的迅速消失,男孩身上的伤痕也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的消失不见。
不过一瞬,四周的景物终于稳定下来,这是一间低调而显得奢华非凡的卧室。
白色大理石做的窗台外是一颗树的枝干,树叶很茂密,几乎挡住了一半的天空,还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大海被阳光照射泛着粼粼波光。
可以容纳5个人睡的红木床占据了这个房间的大半,剩下都是红木的家具,地面上还铺上了厚厚的地毯。
明明在海边应该充满潮湿的房子,却由于住着了不得的人物变得格外的干爽,于是也能理解为什么这些木头家具还没有被霉菌侵蚀的原因了。
床上的小男孩蜷缩在一起,在本来就巨大的床铺上更显得弱小。
虽然身体毫发无损,心灵上的疲惫却让他在脱离幻境后立马陷入了沉睡。
一名美得不可思议的少年坐在床边,凝视了许久,终还是叹了口气,不愿现在去打扰睡得正香的男孩,便默默的也上了床,轻轻地把男孩搂入了怀中。
少年单看样貌差不多十七八岁,美得几乎近妖,或许本来就不是人类,笼罩着一层泛着光薄膜的耳朵,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上反光的纹路,亚麻色柔顺得不可思议头发和如同把大海最纯净的颜色都吸纳殆尽了的瞳孔反倒显得不那么特殊了。
海妖轻声又开始唱歌,这次却不是构建幻境了,而是让怀中的男孩睡得更加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