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有點不一樣的勇者&嚮導(1)</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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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挺討厭我的?」在即將與魔王交戰的前一夜,勇者突然問我了我這個問題,我被她的問題嚇了一跳,難得抬起頭來與她對上了視線。
勇者那張總是陰鬱的面孔被搖曳的營火襯托得更為詭異,不管怎麼樣她都是這種表情,像蹲踞在枯枝上的禿鷲,一點都沒有即將拯救世界的勇者的陽光氣質。
要是知道的話我當初真的不想輔佐妳這樣的勇者,真心話差點脫口而出,但一想到現在我面前的人是何等恐怖的存在,這些話語就與我的唾液一起消失在胃裡了。
「怎、怎麼會呢?」我努力地擠出笑臉,外人看來我的模樣肯定十分可笑吧,唯一值得安心的是勇者不在乎我會是什麼表情:「妳可是即將拯救眾多人類的人……。」
按照以往的經歷,勇者對我的回答從來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她從不追問,對任何事情也沒有任何興趣―
「你只會說這種話嗎?」勇者對我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咦?」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她。
「到了這種時候,你也只會對我說這種話嗎?」勇者銳利的眼珠緊緊地盯著我,那神情之冰冷,讓我以為我下一秒就會失去我的腦袋。
我害怕得渾身癱軟,一句話都說不出口,面對這樣的我,勇者什麼也沒做,只是默默的擦拭著手上的劍。
現在回想起來,那似乎是拯救了世界的勇者第一次對我說出這樣譴責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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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著醜陋犄角的魔族被壓倒的蠻力制伏在地時,一點不甘願的表情都不曾有過,反而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
「妳恨我嗎?」在頭顱被斬落的瞬間,魔王吃力的問道。
「不,是神恨你。」陰沉可怖的女人踩著那攤黏稠惡臭的血液,面無表情的說道。
魔王被名為勇者的怪物打倒了,用數分鐘的時間分出勝負,接著勇者舉起魔王巨大的頭顱,大口啜飲那些噁心的血液。
與勇者同行的人們都呆愣著,用恐懼的眼神看著勇者。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一身白袍的魔法師,他勉強自己發出歡欣鼓舞的聲音,一邊拍著手一邊說著毫無意義的褒美之詞,盜賊慘綠著臉,被魔法師發出的聲響嚇了一跳,他還記得他的工作,強忍著無力開始探索宮殿,祭司閉著眼睛,喃喃嚅囁著祈禱之詞,而勇者的嚮導則蜷縮在自己寬大的袍服下,陰影遮掩了他的面龐,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濕潤的、黏稠的吞嚥聲在堂皇的宮殿之間回響,殺盡天下魔物的勇者如可怖的野獸一般趴伏在魔王的身軀之上,大口吞食那些生肉。
在魔族與人類對彼此的忍耐極限終於到了臨界點之後,戰爭爆發了,創造了這一切的神明也開始拋出籌碼,各自選擇了自己想要留下的一方,數百年過去,以智慧之神為首的人類與戰爭女神為首的魔族的這場鬥爭,在此刻終於分出了勝負。
實際上與勇者同行的人都很清楚現在的勇者是怎麼成為「勇者」的,曾有無數的人類獲得祝福討伐魔王,但與擁有戰爭女神加護的魔族相比終究還是差了一點。
在無數次的慘敗之後,一位與眾不同的「人」出現了,正是這個陰鬱恐怖的女人,她輕而易舉地打敗了所有「勇者」的候補,踏上了討伐魔族之路。
智慧的加護對勇者來說如同詛咒,與她同隊的祭司形同擺設,光明的治癒魔法只會對她造成更深刻的傷害。
她變強的唯一方法就是吃下那些魔族的血肉,如此顯而易懂的與眾不同,論誰都清楚這個諷刺至極的事實。
拯救了全人類的勇者並非人類,而是「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