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醒时不醒</h1>
她不清楚许多利害关系,家中没什么难处,上面个嫡姐下头还有个嫡妹,万事还轮不到她。说起都中的几家姑娘,她也排不上号,由于没什么亲戚,她常常独木难支。
分家以及有些时日,常常能出门转转倒是真的。临出门前,卫窕打量着自己的装束,就像那天出嫁前的自己。实际上,这是不行的,她早应该放弃这样的习惯。
身边再没有丫头跟着,独自一人从门走出来,阳光正好,还没到人多的时候。听说会有皇子回京,到时候避讳点,究竟几时来有多少人众人倒是一概不知。帮工的医馆只需认真呆上几个时辰等月底结钱,她多半治的都是些女人,通常要到各家去。今日门可罗雀正是因皇子回京,不过各人乐得清闲,竟聊起前些日子一个病人。
“我正治一个病人,这几天啊病得整日愁眉苦脸,见了他真是自个儿都能得病。”
“得病愁什么,不是大病早晚治好。”
“还能愁什么,他家里老来得女,还就这么一个。再这么愁下去,小病也要命。”
卫窕明白那个人的愁,只是默默听着都有几分悲哀。
“这家人做着不小的买卖,估计担心独女被人骗去。”
“儿孙自有儿孙福,再愁又有什么用?”
街上到了正午也没能热闹,屋子里却因这点小事聊到更远的家长里短,伴着由远及近的清场声边关门边说:“据说这个皇子原先并不得势,母族没什么来路,亲家却来头不小。”
原来,这位七皇子母族只是在场屋里做事,虽说官小却比家里强上不少。后也不知怎的被中铉李太师看中,从此做了亲家,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从那上面也能传出怪消息。他们秘密谈了几许事,话毕互相看一眼,各自做事去。
“周先生,我先去徐府再来。”
“啊,是那一家。”
她偷偷从后门出,见街道无人,快步向徐府方向走。徐府近年才成名门,虽然太爷去了,大爷走了,只留徐老爷一人。这徐老爷古怪,虽做官不小,房子却还沿用原先的非要穿过一条窄巷的僻静地方。
“先生才来?”徐孟知正站在他身后,就等的样子,身上还带着今晨的寒霜。
很少有人称她先生,多数人不怎么称呼。
“让老爷久等……”
“不必多说。”对方失礼地抚上她的鬓发,一寸寸,很是温柔:“近来家中好吗?”
“回老爷,都安好。”她向后退一步,畏惧这不明的情绪。
“还缺什么,少什么?”
“都不缺,治病的银子很够用。”
“那她的病?”
无疢了然,这位大人正因他与那位嫂子有相似境遇而同情她,可惜自己的身世都是编造。跟在他身后,那样的声音也跟着消散:“心病难医,长此以……”
“兄嫂就拜托您了。”
徐大人如此郑重,徐大人如此痴情,徐大人如此——麻烦。
“我尽力。”
徐嫂子的屋子朝阳,阳光正从四方天上斜落。屋内幽暗,浓重药味令她都呛气,帘内女人苍白瘦弱,再静也难以听清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