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三十六章 肤浅</h1>
被压在身下的江云遥保持沉默。
五指紧紧揪着枕头的一角,几乎要把它揪坏了。
“是啊,我肤浅。”她埋在枕头里,很直接承认了,“因为我肤浅,所以渴望得到你的爱,得不到,我走还不行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批评我肤浅?”
不爱的人最伟大最骄傲。
只有等爱的人最卑微。
被反驳了一通的周悬语塞了,凝望埋在把脸埋在枕头里的她,散乱的头发,掩住她的情绪,阻隔他们坦诚相对的机会。
“可是你不要啊。”这句话藏了多少无奈的意味?
他轻柔拨开她的头发,在她的另一边肩膀上咬下不用力的一口。
“呃!你——”她转过头,愠怒地瞪他。
“惩罚。”听得出她的怒意,周悬反而很开心,又在她唇上精确落下一吻,“我已经挪出半个月时间陪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
“是啊,你这么大方,这么宽容大量,我有什么资格嫌弃和发脾气,是我不识大体不懂事。”她又把脸埋在枕头里,后牙槽都快咬碎了。
她从来不会说这种话,可这次实在忍不住了。
等这半个月把她哄好了,他就继续把她晾在一边?她只能像以前一样没有目标地等他?
她知道自己是抠字眼,是胡思乱想,是没事找事闹,但谁知道她的脑子早就是负荷太重而报废的发动机了。
“我真的累了,麻烦你让开,我要睡了。”她平平地说,将被她拉下的衣领重新弄好。
这男人一直压在她身上,虽然没有把全部的重量都压下来,但以这种姿势睡着未免太诡异了。
周悬两臂撑在她的耳边,笑了。
冷冷清清的,夜雨淋过城市后,树叶褪掉一身灰蒙蒙的绿,绿得鲜明、朗润,还有一股淡淡的冷意。
他的脑子飞快闪过许多设想,但无一不是令她所厌恶和畏惧的做法,最后,他还是听从她的意思,从她身上挪开。
身上巨大的“阴影”一离开,江云遥立刻躲到床的最边缘,尽量和他隔得远远的。
可惜床就这么大,她能躲到哪里?
周悬心里暗笑她的天真,但没说出口,怕她越躲越远,最后就找不到了。
这一晚,江云遥睡得并不安稳。
她连续做了好几个噩梦,无一不是和周悬有关。
以往,只要和他睡在一起,她就能一觉到天亮,而现在,他反而变成了她的噩梦。
江云遥实在没办法睡下去了,她想转身换个姿势,却动弹不得。
动动脚指头都能想到谁在“作怪”。
看着环在腰间的手臂,还有后脑勺感受到微热呼吸,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抱住她的。
她小心把他的手臂放回被子里,自己以最小的动作下了床。
夏天的早晨,天总是亮得特别快,明明才早上六点,外面早已布满阳光。
她转身,周悬还在熟睡中。
蹲下身,靠在床边,她忽然想看看他睡觉的样子。
睡了四年,她自然对他的睡眠习惯有点了解。比如他睡觉的时候很乖,不会打鼾也不会流口水,也不会乱动或踢被子,基本一整晚都能维持同一个姿势在睡觉。
周悬的五官分开来看,似乎都说不出特别好或特别差,但组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很端正很舒服。既不会太粗犷,也不会过于阴柔。
还有他的手,皮肤偏冷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戴上戒指很好看。
有一回,他在厨房做饭,戴着戒指的手拿着菜刀熟练且飞快地切碎葱段,当时她不仅仅是惊叹他切菜的速度,还有——
这男人的手,再配上戒指,实在好看得过分。
连她这女人都嫉妒了。
后来,她抱怨自己的手指短,还粗,戴上闪闪的戒指有些暴殄天物的感觉。
周悬听了只是笑笑。
他说:反正我不介意。
现在回想起来,江云遥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回忆并不全是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