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岁寒9碎玉之珠</h1>
廖虎下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提起要买一个丫头回来伺候。
廖虎往嘴里扒饭,也不影响他说话:“今天在东边镇口遇上一个可怜孩子。”
兰芷放下筷子接话:“嗯?怎么个可怜法?”
“十三四的年纪,却瘦小的像刚满十岁。这么热的天,却还穿着一身破棉袄,全身上下只有牙是白的。”
“说是村里闹事,父亲被无辜打死,没了父亲,母女日子艰难,总是被同村的混混欺辱,她妈就带她逃出来了,走到半路淋了雨,她妈也病死了,尸体还在镇外城隍庙里。”
杜兰芷听廖虎说话,夹了根青菜送进嘴里嚼,半天才说:“是挺可怜的。这世道里,单独一个女孩子可活不好。”
廖虎一开始是在小心试探,听她说这孩子可怜乐的拍了一下桌子,哈哈笑着说:“是啊,她跪在东边镇口卖身,说谁帮她埋了妈就卖给谁做丫鬟。她可太脏了,镇子上也没几个家里有余粮能多养一张嘴。”
“倒是北街上卖姑娘的杏花婶子仔细去看了,你猜怎么的?嘿!她一个拉人做娼的,还
嫌弃那孩子长得不好,看了眼就走了!”
“我觉得咱家还可以,小有余钱,多一张嘴也没啥!就叫了几个人去帮她埋妈。这孩子也不小了,回来收拾收拾可以伺候你。平时我不在家你也有个伴。”
杜兰芷听廖虎说完,捧着碗低头只管吃饭,待放下碗才说:“也可以的。”
又想了想说:“一会人来了我会收拾好的。”
于是廖虎放心的出门去了铺子上。夏天的肉是现宰的,大头都送去了西山镇上衙门富户,只留了小头在手里零卖。
卖完了肉还得在铺子守着,有人会来订第二天的肉,他得根据订肉的人数杀猪。还有些人会来买鸡买鸽子,想多赚点就不能离人。
廖虎去了铺子上,杜兰芷在家等人上门。她把桌椅搬到墙角阴影下去。坐下来做针线,密密缝补廖虎几件衣服。
静下心来做一件事情时时间就过得很快。她听到有人敲门去开门。呼啦啦进来五六个精壮的男人,一个果然如廖虎说的那样“全身上下只有牙是白的”的姑娘磨磨蹭蹭进来。
这姑娘大热天的还穿着破棉衣,离的近了一股子怪味,兰芷到没有嫌弃,只是被冲的有点喘不过气,稍稍离远了打量她。那姑娘拘谨的绞着手指,缩着身子不知所措。
杜兰芷真的太美了,这干净整洁的小院衬不上这美丽的女人。那姑娘只看了兰芷一眼,就自卑的低下头去。
杜兰芷从屋里拿出铜钱分给那几个男人。说笑着把他们送出门去。又招手让这脏的看不出样子的姑娘随她去,走了两步她想起问这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玉珠。”全身上下看不出颜色的姑娘回答。兰芷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后院井边,大太阳底下。玉珠脱得一丝不挂在洗澡。
杜兰芷也是农家出身,嫁给廖虎算是过上了好日子,所以她的确是不嫌弃玉珠的,只是她这名字让她想起不好的事来。她从厨房大锅里往这边提热水,玉珠刚开始还有些害羞,想想兰芷也是女人也就放开了。
热水浇在头上,顺着身子落到脚下,砖铺的地面上泥黑的水像个小溪流向落水口,流向门外的水沟里去。
麦色的皮肤渐渐显露,杜兰芷拿着丝瓜络给玉珠搓背,这姑娘四肢匀称,就是瘦的厉害,买人做娼的杏花婶子眼光果然够毒辣,这姑娘洗干净了脸,五官确实毫不出彩。打眼看到好大一张嘴!眉毛粗散,眼睛虽大,形状却不细致,神情也不灵动,脸盘子线条也不够流畅,鼻子倒是生的很好,端正挺直。是看相先生喜欢夸赞的那种鼻子。
兰芷给她搓背和她聊天,问:“家里还有亲戚吗?”
兰芷以为玉珠会哭,没想到这姑娘低头噘着嘴半天,抬起头咬牙切齿道:“我没有亲戚!我娘和我被村里混子欺负的时候,亲戚们不帮着还都躲得远远的。我和我娘被逼的没法,连夜逃跑的时候我娘就给我说我再也没有亲戚了!”
杜兰芷停下手中动作,示意她给背上冲瓢水。
“你和你娘就这么出来,是要投奔谁的吗?”
玉珠给后背冲水,说:
“没人让我们投奔,我娘说出来还有活路,窝在家就只有死路了……”她突然开始哭:“我要是有个哥哥弟弟就好了!他们就是欺负我家没有男丁了!他们说我娘俩‘没有生个儿子,有人活着也和绝户了一样’!”
兰芷看她背上干净了,也不在这呆着了,她让玉珠自己洗,就去了前院继续补衣裳。
玉珠洗好澡穿着兰芷以前的衣服出来,她不是个漂亮孩子,却精神了不好。
兰芷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说:“那边那个房间是你的了,虎子买了你,那你以后就是我家的人了。”
玉珠站在原地呆愣愣的,点头“嗯”了一声。